漕运司的清晨是在一阵浓郁的豆香中开始的。
王文炳阴沉着脸,看着衙役将一桶热气腾腾的豆腐脑抬进值房。自三日前陆沉舟突然对豆制品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以来,这已是漕运司厨房送来的第七顿豆腐宴。
大人,师爷小心翼翼地禀报,陆沉舟今日又要了三桶豆腐脑,说是要以豆腐明志
明志?王文炳冷笑,他莫不是要把漕运司变成豆腐作坊!
这话倒是不假。此刻的值房内,陆沉舟正对着一桌豆腐宴进行艺术创作。嫩白的豆腐脑被雕成运河地形,辣油绘出漕运路线,虾米点缀着重要码头,葱花洒作星罗棋布的村庄。
大人,陆安看得目瞪口呆,您这是......
舆图总要常看常新。陆沉舟执箸轻点云河镇的位置,你瞧,王文炳的守备在这里,他夹起一颗花生米放在辣油绘制的衙署位置,而我们的......筷子转向以香菜标注的西墙。
主仆二人正说着,窗外又传来三声猫叫。陆安熟练地挪开书架,墙外传来陈婆苍老的声音:陆大人,今日的豆腐来了。
这次递进来的却不是豆腐,而是一卷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物事。陆沉舟展开一看,竟是本《女诫》,书页间散发着淡淡的墨香。
苏东家这是......陆安再次困惑。
陆沉舟但笑不语,取过一盏清水,用毛笔蘸水轻轻涂抹书页。神奇的事情发生了——被水浸湿的书页上竟显露出淡蓝色的字迹:
沉舟:王文炳已生疑,三日后将押你入京。慕容小姐打探到,他们计划在途中制造。我已安排妥当,届时自有接应。另,今日豆腐脑可还合口味?——婉儿
字迹在水干后渐渐消失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陆安看得目瞪口呆:这、这是......
前朝密探用的隐形墨水,陆沉舟从容地将书页在烛火上轻轻烘干,用豆浆与明矾调制,遇水显形,遇热消失。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书页,三日后么......看来王文炳终于坐不住了。
当日下午,漕运司上演了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。
一队身着工部服饰的匠人敲锣打鼓地来到衙门前,声称奉命来检修漕运司的排水系统。为首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,手持工部文书,说得头头是道。
王大人,老者指着衙门口的积水,您瞧这地势,每逢雨天必积水,长此以往恐伤及地基。工部特派我等前来修缮。
王文炳将信将疑地查验文书,印章、格式无一不对。但他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:为何偏偏选在此时?
老者捋须笑道:雨季将至,此时不修,更待何时?
于是,在王文炳眼皮底下,匠人们大张旗鼓地开始施工。更奇怪的是,他们专挑陆沉舟值房外的排水沟开挖,叮叮当当的好不热闹。
值房内,陆沉舟听着窗外的动静,唇角微扬。他执笔在《女诫》的空白处写道:
婉儿妙计。然工程浩大,恐难持久。宜速战速决。
他将书页撕下团成纸团,待匠人施工到窗下时,精准地投入正在挖沟的老者怀中。
老者不动声色地将纸团收起,继续指挥施工:这里!这里要再挖深三尺!
深夜,施工仍在继续。匠人们点起灯笼,将漕运司照得亮如白昼。王文炳被吵得心烦意乱,却又不好阻拦——毕竟这是工部的正当公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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