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书房已是凌晨,陆沉舟却毫无睡意。他摊开海图,对照刚刚获得的名单,标记出可能的危险区域。
窗外忽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鸟鸣——这是慕容芷的暗号。
他推开窗,一道纤影轻盈跃入。慕容芷依旧白衣胜雪,但发髻有些散乱,显然是匆忙赶来。
“赵擎请动了‘北海鬼蛟’。”她气息微喘,“他们在出海口埋伏了五艘快船,装备了火炮。”
陆沉舟眼神一凛。北海鬼蛟是纵横东海的大海盗,据说从未失手。赵擎为了杀他,真是下了血本。
“消息可靠?”
“我的人混进了他们的补给队,亲眼所见。”慕容芷从袖中取出一张简易海图,“这是他们的布防位置。”
陆沉舟凝视海图,忽然笑了:“好事。”
“好事?”慕容芷不解。
“北海鬼蛟的船快炮利,若是能抢过来...”陆沉舟眼中闪过狡黠的光,“咱们北海之行的装备,不就齐全了?”
慕容芷愣住了,这人也太敢想了!
“你...”她话未说完,忽然警觉地转头,“有人来了。”
话音未落,书房门被推开,苏婉儿端着食盘站在门口,看到屋内的慕容芷,动作顿住了。
三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,气氛一时微妙。
“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。”苏婉儿语气平静,但眼神锐利如刀。
慕容芷恢复清冷神态,对陆沉舟微微颔首:“消息已带到,告辞。”说罢纵身出窗,消失在夜暮中。
苏婉儿目光扫过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窗棂,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清冷的芷草香。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,只平静地走进来。
“慕容小姐倒是来去如风。”她语气平淡,伸手整理了一下陆沉舟案头有些凌乱的文书,动作自然流畅,仿佛只是随口一提。
陆沉舟闻到了醋味,笑着拉她坐下:“吃醋了?她来送重要消息。”
“谁吃醋了!”苏婉儿扭过头,将食盘放在桌上,避开他灼人的视线,脸上没什么表情,声音也平静:“陆大人真是艳福不浅,这深更半夜的,还有佳人踏月而来,殷勤送信。”
陆沉舟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和刻意避开他目光的模样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。他没接话,反而伸手握住了她正准备打开食盒的手腕。
苏婉儿手一缩,瞪他一眼,“做什么?”
“手怎么这么凉?”陆沉舟拇指在她纤细的手腕内侧轻轻摩挲了一下,触感微凉细腻。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,“这么晚还亲自送粥,苏老板对我……可真是关怀备至。”
他语调拖长,带着明显的调侃,眼神像带着钩子,试图撬开她平静外表下的真实情绪。
苏婉儿想抽回手,却被他握得更紧。她脸上那层平静终于维持不住,嗔怪地瞪他一眼:“少往自己脸上贴金!我是来跟你确认明日钱款交割的最后细节,顺路而已。”她顿了顿,语气带上几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,“哪像慕容小姐,夤夜前来,踏月送信,才是真正的‘雪中送炭’。”
说着低下头,强自镇定地整理了一下并无需整理的衣袖,“我是来给你送宵夜,顺便问问北海之行的银钱调度细节。既然陆大人有美人在侧,想必已思虑周全,倒是我多此一举了。”她说着便要转身离开,语气里的那点别扭劲儿,听得陆沉舟心头痒痒。
“婉儿,”他收起几分玩笑,眼底却依旧漾着促狭的光,“你这醋吃得…是不是太明显了点?”
苏婉儿被他圈在怀里,挣脱不得,又羞又恼,抬手想捶他,却被他轻易捉住手腕。烛光下,他看着她因薄怒而格外明亮的眼眸,还有那微微张合、欲语还休的唇瓣,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。
你放开…”她的声音比起抗议,更像是一种无力的呢喃。
“不放。”陆沉舟低笑,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,低头,额头轻轻抵住她的,鼻尖几乎相触,“慕容芷是来送消息,可在我这儿,能登堂入室、深夜送粥的,只有你苏婉儿一个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,和一丝刻意营造的蛊惑。
苏婉儿的心跳骤然失序,被他话语里隐含的亲密和独占意味击中,挣扎的力道不知不觉小了下去。她抬眼望进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,那里面映着跳动的烛火,也清晰映照出她此刻的慌乱与…一丝隐秘的欢喜。
“我是来找你谈正事”她偏过头,声如蚊蚋,耳根却红得滴血。
“正事明天再说。”陆沉舟看着她因羞恼而格外明亮的眼睛,心头那点因慕容芷带来的算计和因赵擎而生的杀意,奇异地被眼前这鲜活的气息抚平。他手臂用力,轻易地将她打横抱起。
“啊!”苏婉儿惊呼一声,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,“你…你放我下来!”
陆沉舟抱着她,稳当地走向与书房相连的内室,嘴角那抹痞笑带着得逞的意味:“深更半夜,孤男寡女,你跟我谈正事?谁信?”他低头,在她耳边压低声音,语气暧昧,“夜深了,苏大掌柜辛苦送粥,陆某无以为报,”他抱着她,大步流星地走向内室,嘴角勾起一抹痞气又温柔的笑意,“只好…以身相许,聊表谢意了。”
“你…你这无赖!放我下来!”苏婉儿捶打着他的胸膛,力道却软绵绵的,更像是欲拒还迎。被他强势的气息包围,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稳健心跳,她发现自己那点因为慕容芷而产生的不快和忐忑,竟真的渐渐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和……期待。
陆沉舟充耳不闻,抱着她绕过屏风,走进内室。房门在他身后被脚轻轻带上,隔绝了外间的灯火与喧嚣。
这里的光线更为昏暗,只有朦胧的月光透过窗纱,勾勒出床榻模糊的轮廓。他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锦被上,身影随之覆下,挡住了那点微光。
衣衫摩挲,发出窸窣轻响,像夜风拂过树叶。伴随着逐渐急促的呼吸声。
起初还有几声低低的、带着嗔怪的抗拒,很快便化作了模糊的呜咽和难耐的轻吟。
压抑的喘息与偶尔泄出的、带着颤音的娇嗔低语,交织在静谧的空气里。床帐不知何时被扯落一角,流苏轻晃,荡开一室暧昧的涟漪。
窗外,月色朦胧,星子隐匿,唯有夜风温柔,拂过窗棂,似也羞于窥探这一室逐渐升温的旖旎春光。
不知过了多久,内室的动静渐渐平息,只余下均匀的呼吸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