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具体目标是哪家,暂时还不清楚。”拓跋月摇了摇头,语气带着海风般的干脆利落,没有任何拖泥带水,“我们的人不敢跟得太近,怕打草惊蛇。但赵坤这条毒蛇出动,通常就意味着司徒雷要么是要清除潜在的威胁,要么就是发现了一块足够肥美的肉,准备下嘴了。这个消息,算是我个人送给你们的,让你们心里有个底,别光盯着自家门口这一亩三分地,到时候被人抄了后路或者断了财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。”
“这份情,我陆沉舟领了。”陆沉舟将油布卷小心收起,放入怀中,正色道。他明白,在北海这片弱肉强食、信息闭塞的海域,准确及时的情报,有时候比多几把快刀、多几条好船更管用,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。
“光领情可不够。”拓跋月双手抱胸,下巴微微扬起,带着部落儿女特有的爽利和一丝在谈判中占据主动的狡黠,“我上次离开的时候就说过,合作,不是光靠嘴皮子说说就行的。要看你们的诚意,更要看你们的能耐。光靠打退一个焦挺和他带领的先锋队伍,证明不了太多东西。司徒雷手下的爪牙不止那一只,而且一个比一个凶残,一个比一个难缠。”
陆沉舟心下了然,这是来“验货”和“讨价还价”了。对方展示了情报能力,现在要看他们的实战能力和未来潜力。“拓跋姑娘的意思是?需要我们怎么做,才能证明我们这群‘饿狼’,不是浪得虚名,而是真正有资格与你们部落并肩作战的伙伴?”
“很简单。”拓跋月伸出一根手指,指向西北方向,那是她所属部落势力范围的大致方位,“我们部落,世代生活在那些大船难以靠近的岛屿和隐秘湾澳里,对这片海的脾气,比对自己手掌的纹路还熟悉。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你们目前最急需的东西——效果远超普通金疮药的特效草药,对北海各处暗流、礁石、险滩以及气候变化规律的了解,甚至,在关键时刻,可以出动人手,帮你们牵制司徒雷的部分力量,让他们不能全力对付你们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沉舟,继续说道:“但前提是,你们得向我们证明,你们不仅仅是运气好,或者凭着一股子悍勇打了一场胜仗,而是真正有能力在这片残酷的海上立足、发展,并且,”她特意加重了语气,“在将来扳倒司徒雷这棵大树之后,我们逐浪者一族,要分得应得的那一份——包括缴获的船只、精良的武器、他搜刮来的金银财帛,以及,在这北海未来格局中的话语权。”
“话语权?”陆沉舟挑眉,这个词从一个看似原始的部落少女口中说出,让他有些意外。
“没错,话语权。”拓跋月毫不避讳,眼神坚定而清澈,“我们逐浪者一族,不想费尽力气赶走了一头贪婪的饿狼,结果又引来一头更凶残、更不懂得尊重规则的猛虎。合作,就要有合作的规矩,和彼此都认可的位子。我们要的,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新主子,而是一个能够平等对话、互相倚重的盟友。”
陆沉舟看着眼前这个野性、精明且极具远见的少女,心中快速权衡着利弊。
拓跋月背后所代表的部落力量,确实是他和饿狼营目前极度渴求的助力。无论是能救命的特效草药,还是对北海复杂环境的熟悉,都能极大提升他们的生存能力和战斗力。但她提出的条件也相当明确且苛刻,不仅要求饿狼营必须展现出足以撼动司徒雷统治根基的实力,更对战后利益的分配和未来的地位提出了要求。
“很公平。”陆沉舟咧嘴一笑,那笑容里带着对自己和团队的自信,以及一丝属于痞帅枭雄的锐气,“想要看看我们的爪牙到底利不利,能不能撕开司徒雷那看似坚固的皮肉?正好,我们这群兄弟也憋着一股劲,缺个机会好好活动活动筋骨,让这北海的人都看清楚,我们饿狼营到底是什么成色!说吧,需要我们做什么来证明?”
拓跋月对陆沉舟的干脆和毫不拖泥带水的态度似乎颇为欣赏,她向前踏出一步,拉近了距离,压低声音,确保只有他们两人和近处的沐晓月能听清:“三天后,月暗风高,正是好时机。司徒雷有一批从南边商队抢来的紧俏货物,主要是丝绸、瓷器和一些珍贵的香料,会由他麾下一支不算核心、但装备也算齐全的船队押运,经过‘鬼牙礁’附近海域。
那条航线相对偏僻,是他们常用的秘密通道之一。怎么样,陆大首领,敢不敢带着你的人,去把它劫了?让我亲眼看看,你们这群‘饿狼’,到底有没有能力,撕开司徒雷至关重要的海上运输线,让他也尝尝肉痛的滋味!”
劫掠司徒雷的货船!这无疑是直接向怒涛帮的权威发起最赤裸的挑战,风险极大!一旦失败,或者消息走漏,必将引来司徒雷疯狂的报复。
一旁的彭大虎听得眼睛放光,呼吸都粗重了几分,显然对这种虎口夺食的行动极为兴奋。苏婉儿则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,脸上浮现出清晰的忧色,她深知如今营地的情况,虽然士气可用,但底子还薄,经不起太大的损失。沐晓月依旧沉默地立于陆沉舟侧后方,面无表情,但按在短刃刀柄上的手,指节微微收紧,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