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朗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,唇角动了动,正想说点什么安慰他时,陆夜安忽然甩开了他的手,大步流星向前奔去。
“江随!”
听到陆夜安这声呼唤,艾朗愣了半秒,猛地回头——
河水被风掀出碎银般的鳞光,少年不知何时从水里冒了出来,单手拎着头盔,高挑的身影正从浅滩一步步踩上来。
江水没到她大腿,湿漉漉的迷彩服紧贴她在身上,勾勒出她利落削薄的肩线。
水珠顺着她金色发梢滚落,落入水面时溅出一串细碎的水光。
面罩下,她那双眼睛笑得又野又懒,像刚打完一场胜仗的猫。
陆夜安已经冲到了岸边,靴子踩进湿润的泥地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
他呼吸急促,胸膛剧烈起伏,目光紧紧锁住水里的人,像是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。
江随朝他抬了抬下巴,依旧拖着那股玩世不恭的调子:“时间卡的恰恰好,怎么样,帅不帅?”
赶在炸弹爆炸前,江随就跳进了河里,虽然爆炸的冲击波在水中也有威力,差点把她拍晕过去,但总体来说没什么大碍。
听到少年带笑的嗓音,陆夜安前跨两步,突然张开手臂,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。
江随猝不及防,手中头盔“哐当”一声掉在浅滩,溅起一片水花。
她愣住,感觉到环在背后的手臂收得死紧,像要把她嵌进骨头里。
陆夜安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颈侧,带着未散的焦灼和颤抖。
那心跳隔着潮湿的衣物,重重撞在她胸口,快得像是要挣脱束缚。
江随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,眨了眨眼,长睫毛扫过对方肩头的布料,沾上细小的水珠。
陆夜安的声音闷在她颈侧,低沉得几乎破碎:“以后别这么吓我。”
那尾音颤得厉害,像绷紧的弦,一碰就要断。
江随轻笑,尾音拖长:“这么失态可不像你啊,陆队。”
她试图用惯常的调侃打破这过分的紧绷。
陆夜安没松手,反而收得更紧,嗓音斩钉截铁:“不可能从容。”
面对可能失去你的结局,让我如何从容。
他说话时,呼吸烫得惊人,扑在江随耳后那块薄皮肤上,像火星子溅进血管里。
江随能听见他心跳得又重又快,隔着衣物擂鼓似的震到她耳膜。
察觉到他的紧张跟在乎,江随喉咙紧了紧,忽然说不出话来。
远处警笛声还在呼啸,风吹过水面掀起涟漪,岸边围观者的议论声模糊成背景。
她沉默片刻,抬起湿漉漉的手臂,轻轻回抱住他。
指尖碰到他后颈冰凉的皮肤,又滑到他紧绷的肩胛骨,那里还沾着爆炸扬起的灰尘,摸起来粗粝而真实。
风掠过水面,卷起细碎的水汽,扑在两人交叠的衣角上。
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长,投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。
水珠顺着江随的发梢滑下,落在陆夜安的手背,凉得他指节一颤。
陆夜安的呼吸逐渐平缓,却依旧没有放手,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实感镌刻进骨骼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