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内却是一片温馨。玛拉妮蜷缩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,像一只慵懒的猫,慢条斯理地剥着晶莹剔透的龙眼肉。她面前的小几上堆起了一座小小的白色果壳山。室内的温暖与窗外的狂暴形成鲜明对比,水汽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凝结,又被玛拉妮无意识逸散的水元素力引导,竟在玻璃上悄然勾勒出一幅精妙绝伦的《泉城七十二泉图谱》,趵突泉、黑虎泉……泉水仿佛在玻璃上汩汩流动。
另一边,卡齐娜正全神贯注地对付一把被爱莉希雅不小心坐垮的明式玫瑰椅。她掌心凝聚着精纯的岩元素力,金光如同最灵巧的刻刀,精准地修复着断裂的榫卯结构,将散落的木屑重新塑形、粘合。古老的工艺在元素力的加持下,以惊人的速度复原,椅子很快恢复了挺拔优雅的姿态。
张泽明松开了束发的深蓝色缎带,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,少了几分平日的端肃,多了几分居家的闲适。他正小心翼翼地将晾干透的《霍元甲纪念馆采访录》手稿卷起,用丝带系好,归入散发着淡淡幽香的檀木书匣中。书匣里已经整齐地码放着许多类似的卷宗,记录着他在神州大地行走的见闻。
“轰隆——!!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阴沉的天幕,惨白的电光瞬间将昏暗的室内照得亮如白昼,也映亮了每一张猝不及防的脸庞。
就在这雷光闪耀的刹那,原本趴在沙发扶手上打盹的爱莉希雅,如同被闪电激活的精灵,猛地跳上了餐桌!她粉色的眼眸在电光中闪闪发亮,带着一种恶作剧般的兴奋。她伸出食指,毫不犹豫地蘸进餐桌中央那碗金灿灿的芒果布丁里,然后以桌面为画布,飞快地勾勒出一个繁复而神秘的符文!
“以终焉律者之名——!”她清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,在雷声的余韵中格外清晰,“禁止闪电偷看我的日记!?~”
随着她的话语落下,她发间那枚水晶花芽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粉紫色光芒!光芒迅速膨胀、延展,形成一个巨大的、半透明的光罩穹顶,将整个工作室牢牢笼罩其中。诡异的事情发生了:那震耳欲聋、本应连绵不绝的雷声,在触及光罩的瞬间,竟被强行转化了!轰隆声变成了有节奏的、如同架子鼓般的“咚!哒!咚咚哒!”,在室内回荡,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摇滚前奏。
玛拉妮反应极快,她眼中蓝光一闪,环绕吊灯的水元素瞬间活跃起来,化作一道柔和的水幕涌上灯罩。水幕在灯光下折射、散射,顷刻间,整个客厅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彩虹碎雨!无数细小的、七彩的水珠轻盈飘落,带着清凉的气息,却神奇地不沾湿任何书籍或家具。
卡齐娜几乎在同时出手。她单手一挥,地面散落的几块装饰用的小岩块(本是张泽明从各地带回的矿石标本)被岩元素力瞬间激活、塑形,如同有生命的积木般飞快堆砌,眨眼间在张泽明存放书卷的书架和书桌周围,筑起了一道微缩但坚固的“长城”垛口,将可能被风吹入或溅射到的雨水牢牢挡在外面。
雷声在光罩外咆哮,在光罩内却成了背景鼓点;室内彩虹雨梦幻飘洒,岩之长城沉默守护。三个女孩默契地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元素协奏,将一场可能造成混乱的雷暴,变成了一场奇幻的室内灯光秀。张泽明站在书桌前,看着眼前这光怪陆离又无比和谐的一幕,手中的书匣都忘了放下,眼中充满了惊叹与笑意。
子夜时分,肆虐了大半晚的暴雨终于停歇。厚重的云层散去,露出一轮皎洁的明月,清冷的月辉如水银泻地,透过落地窗,流淌在工作室微湿的青砖地面上。
卡齐娜的长矛此刻被斜插在月光最盛的地板缝隙中。矛尖上,岩元素力持续散发着温暖而不灼人的金色光芒,如同一个小巧的壁炉。玛拉妮和爱莉希雅湿漉漉的长发被巧妙地引导着,披散在矛身周围,温暖的岩元素力蒸腾起袅袅白雾,轻柔地烘烤着她们的发丝,空气中弥漫着暖意和洗发水的淡淡清香。
玛拉妮裹着厚厚的靛蓝色绒毯,蜷在沙发里,小口小口地分享着一碗顺德双皮奶。细腻嫩滑的奶皮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。她手中的小银勺轻轻搅动,勺尖带起的水光在空气中奇异地凝结,竟幻化出一只小巧玲珑、憨态可掬的甘雨麒麟幼角虚影,在她指尖调皮地晃动了一下,才消散不见。
“唔……”玛拉妮满足地叹了口气,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,“琉璃亭新进的那批山海兜(一种以海鲜为馅的高级点心)……味道真是绝了。可惜上次走得急,还欠着麒麟姐姐三笼的钱呢。”她想起那位在璃月港经营着高档茶楼“琉璃亭”、气质温婉又带着一丝威严的蓝发女子。
“赊账!赊账!”爱莉希雅立刻来了精神,她刚把冰凉的、还带着水汽的脚丫子,猝不及防地塞进了坐在旁边矮凳上整理书籍的张泽明后腰衣襟里。那粉水晶般晶莹剔透的脚趾带着雨夜的凉意,冻得张泽明一个激灵,手中那本厚重的《明史》差点脱手跌落。
“等我的水晶花开满整个云来海!”爱莉希雅挥舞着小拳头,粉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闪闪发光,充满了不切实际却又无比真挚的憧憬,“我就给麒麟姐姐盖一座大大的、用彩虹糖和云朵做的糖果屋!用最甜的糖果付账!?~”
张泽明稳住手中的书,无奈地摇摇头,弯腰捡起掉落的《明史》。书页间,一枚来自青岛海滨的、边缘被打磨得圆润光滑的扇贝书签滑落出来,贝壳内部镶嵌着一枚温润的环形玉珏(可能是某种信物或纪念品)。他拾起贝壳,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珏。月光透过贝壳的纹路,在他掌心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刹那间,烟台的月色、长安街汹涌的人潮与灯火、还有无数行走江湖的记忆碎片,如同走马灯般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流转、沉浮。那是一种阅尽千帆后的沉静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漂泊感。
就在他神思飘远之际,指尖忽然传来一阵微凉柔软的触感。低头一看,一条由最纯净的水元素凝聚成的、纤细而坚韧的淡蓝色水链,如同有生命的小蛇,轻柔地缠绕上了他的食指。水链的另一端,延伸向沙发上的玛拉妮。而玛拉妮的手腕上,也缠绕着另一条水链,这条链子则系在卡齐娜的手腕上。此刻,卡齐娜正微微倾身,掌心释放着柔和温暖的金色岩元素力,如同最轻柔的暖流,小心翼翼地包裹住爱莉希雅因为玩闹而微微泛红、此刻正蜷缩着打盹的指尖,仿佛在为她驱散最后一丝凉意。
三条无形的链子——水之链、岩之链,还有那无声的、名为“羁绊”的链子——将围坐在月光下的四人悄然连接。窗外的鹏城在雨后焕然一新,霓虹倒映在积水的街道上,宛如星河倾落人间。工作室里,松烟墨香、水汽氤氲、岩光温暖、糖果的甜香仿佛还在鼻尖萦绕,共同炖煮着一场只属于他们的、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星河之梦。南窗之下,手札翻过新页,而生活与冒险的篇章,仍在继续。
暴雨初霁的南窗下,北京烤鸭酱香还缠着霍元甲铜像的铜锈气,而晾衣绳上冰晶风铃,正将深圳湾的浪涛谱成安眠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