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努力,不仅没有起到警示作用,反而成了他直播的助燃剂。绝望感再次攫住了我。我就像一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人,眼睁睁看着外面的人玩火,却无法发出任何有效的警告。
终于,他兜兜转转,又回到了客厅,再次经过了那间浴室的门口。他似乎想再去看一眼那面镜子,寻找新的“节目效果”。
就在这时,异变骤生。
小刀大概是觉得后背有点痒,下意识地抬起手,用空着的那只手挠了挠后背。他的动作很自然,目光还扫视着客厅别处,并没有特意去看镜子。
然而,就在他挠痒的时候,浴室镜子里,他的那个“倒影”,却并没有同步模仿这个细微的动作。
镜中的“他”,保持着站立姿势,手臂垂在身侧。然后,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缓慢中,镜中“他”的那只手,抬了起来。不是挠后背,而是伸直了手臂,用一根手指,清晰地、明确地,指向了客厅通往二楼的楼梯方向——
指向了正悬浮在楼梯口阴影中的、半透明的我!
这个动作,与真实小刀挠背的动作,形成了诡异而致命的错位!
小刀虽然没看镜子,但眼角的余光,或者说是某种对异常的本能直觉,让他察觉到了镜中影像的“不同步”。他猛地转过头,视线投向浴室镜子。
他看到了镜中“自己”那抬起的手臂,和那根明确指向二楼的手指。
他脸上的兴奋和狂热瞬间冻结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困惑和逐渐升腾的寒意。他下意识地、几乎是僵硬地,顺着镜中“倒影”所指的方向,缓缓抬起了头,将手中强光手电的光柱,移向了二楼的楼梯阴影——
惨白刺眼的光柱,如同舞台追光,猛地打在了我的身上。
光线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我半透明的躯体,但却清晰地勾勒出了一个人形的、模糊的轮廓。像是由烟雾和水汽凝聚而成,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微光,悬浮在黑暗的半空中。
小刀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,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他的嘴巴下意识地张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喉咙里传出“咯咯”的、像是被扼住脖子的怪异声响。他的眼睛瞪得溜圆,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了两个针尖。
手机“啪嗒”一声,从他彻底僵直的手中滑落,掉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。直播间的狂欢和礼物特效,仍在小小的屏幕上无声地闪烁、滚动。
死寂。
整个老宅,只剩下他粗重、混乱的喘息声,和那束照亮了我这虚无存在的光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