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地窖口的餐盘纹丝未动。
我慌了,跪在门边反复道歉,承诺再不敢窥视。
直到傍晚,盘中的饭菜才消失,但盘子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洗净,而是沾满了黏滑的河泥。
我松了口气,以为得到了原谅。
但当晚,我开始做噩梦,梦见自己沉入冰冷的河底,被无数水草缠绕。
醒来时,我发现自己的脚踝上,多了几道青紫色的、像是被冰冷手指用力攥过的淤痕。
一夜无眠。窗外的风雨声如同鬼哭,每一次心跳都像重锤敲打着胸腔。恐惧和悔恨交织,几乎将我撕裂。奶奶临终前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,信纸上晕开的水渍,地窖门缝里那双苍白浮肿的脚和米饭上湿漉漉的掌印……所有画面在我脑中疯狂闪回。
天刚蒙蒙亮,我就从床上弹了起来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窗边,死死盯着厨房方向的地窖入口。雨停了,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可怕。
我鼓足这辈子最大的勇气,一步一步挪到地窖口。那块青石板还在,上面放着的……还是昨晚我送去的那个餐盘!
盘子里的青菜炒肉和米饭,纹丝未动!米饭上那个巨大的、带着水藻痕迹的掌印,依然清晰可见,只是已经冷透,变得僵硬。
它……不吃了?
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,从头顶浇到脚底。不是因为饭菜不合胃口,而是因为我的窥视,触怒了它。奶奶说过,这是“祖上欠下的债”,是“护着平安的东西”。如果它不再接受供奉,意味着什么?债主收回了庇护?还是……更糟的报复?
恐慌瞬间淹没了恐惧。我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冰冷潮湿的地窖门前,额头几乎抵着粗糙的木门板,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,语无伦次地开始道歉: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!我错了!我不该看!我不该好奇!求求你……原谅我这一次!我以后再也不敢了!我发誓!我每天按时送饭,绝不停留,绝不偷看!求求你……别……别生气……”
我一遍遍地重复着道歉和保证,声音在空荡的老宅里回荡,显得异常卑微和可笑。我不知道它是否能听懂,也不知道它是否在意。但我别无选择,只能像最虔诚的信徒祈求神明的宽恕一样,祈求这个黑暗中的“房客”能再给我一次机会。
我就这样跪在门口,不知过了多久,直到双腿麻木,嗓子沙哑。地窖里始终死寂一片,没有任何回应。
傍晚时分,天色再次暗了下来。我拖着僵硬的身体,重新做了一份更丰盛的饭菜——特意加了鱼和肉,小心翼翼地端到地窖口。我甚至不敢再靠近门缝,放下盘子,敲了三下门,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回了厨房的角落,远远地观察着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地窖口没有任何动静。就在我几乎绝望,以为它彻底拒绝了我的供奉时,黑暗中,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、像是湿漉漉的东西拖过石板的“沙啦”声。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又过了一会儿,我壮着胆子,借着最后一点天光,远远地望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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