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红颜未老恩先断,斜倚薰笼坐到明……寂寞空庭春欲晚,梨花满地不开门……”
歌声哀怨缠绵,充满了无尽的孤寂和绝望,像冰冷的蛛丝,一层层缠绕住我的心脏。
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,心脏狂跳,冷汗淋漓。窗外已是黄昏,夕阳的余晖给房间镀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。
我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头发。
指尖触到的,不再是睡前的简单发辫,而是一个极其繁复精巧的、堆云砌雾般的宫髻!发丝间,甚至还簪着一支冰凉的、我绝不曾有过的鎏金点翠步摇!
我连滚带爬地扑到书房角落的洗脸铜盆前,颤抖着看向水中倒影。
水中映出的,是我惨白惊恐的脸,但发髻却完全是梦中那女子的样式!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——我的左边脸颊鬓角处,竟然……多了一抹淡淡的、嫣红的胭脂!
那颜色娇艳欲滴,却像是一道血痕,烙在我惨白的脸上!
“不——!!!”我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,疯狂地用手去搓揉那抹胭脂,直到皮肤红肿刺痛,那颜色却仿佛渗入了肌理,依旧残留着淡淡的痕迹。
它不是梦!它真的能影响现实!它甚至能突破物理的封锁!
我像疯了一样冲出书房,跌跌撞撞地跑回我的闺房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我要亲眼看看那箱子!那锁!它一定还在里面!必须还在!
我猛地推开房门,夕阳的血色光芒正好透过西窗,洒在房间中央。
我的目光,第一时间就投向了梳妆台。
然后,我的血液,在那一刻,彻底冻结了。
那面本应被黑布包裹、锁在底层樟木箱最深处的鎏金鸾鸟纹铜镜……
此刻,正端端正正地、静静地摆放在我的梳妆台上。
夕阳的光线落在光滑的镜面上,反射出温暖的光泽,仿佛它从未被移动过,一直就在那里。
不……不止如此。
镜面光洁如新,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惊恐万状、鬓发散乱、脸颊还残留着诡异胭脂的狼狈身影。
而在我的身影之后,在那被夕阳拉长的、模糊的光影深处……
似乎还有一个极其淡薄的、穿着宫装的……女子轮廓。
她静静地“站”在我身后,低垂着头,仿佛在为我梳理着那头她为我盘起的发髻。
镜中的我,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了两个针尖。
镜中的她,嘴角似乎……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的……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