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水……水……”我喉咙里发出沙哑的、不似人声的低吼，挣脱了娘和小妹的搀扶，像一头发狂的、嗅到血腥味的野兽，用一条还能动的腿，连滚带爬地扑向水声传来的方向！
拨开一片茂密的灌木，一条清澈见底的山涧小溪出现在眼前！溪水在晨曦的微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！
“噗通！”
我直接跪倒在溪边，把整个头和上半身都埋进了冰冷刺骨的溪水里！张开嘴，贪婪地、疯狂地吞咽着甘甜的溪水！水流过喉咙，带来一阵阵战栗般的舒爽，暂时缓解了那灼烧般的干渴。我恨不得把这整条溪水都喝干！
过了不知多久，我才猛地抬起头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水珠顺着头发和脸颊不断滴落。短暂的满足感让我有了一丝恍惚。
下意识地，我看向溪水表面。水面平静下来，像一面镜子，倒映出天空和周围树木的轮廓，还有……我的脸。
当我看清水中倒影的那张脸时，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！
水里那张脸，浮肿发青，皮肤像是被水泡过很久，呈现出一种死气的灰败。嘴唇乌紫，微微张开，嘴角残留着混合了黑红色污迹的口水。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——眼白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，瞳孔涣散，蒙着一层厚厚的、浑浊的灰白色薄膜！这根本不是我！是……是李瘸子！是王寡妇！是那些东西！
“不……不可能！”我惊恐地嘶吼，抬起颤抖的手，摸向自己的脸颊。
触感冰冷！僵硬！像在触摸一块在冷水里泡了很久的石头！完全没有活人的温度和弹性！
“嗬……”
一声低沉、沙哑、仿佛卡着浓痰的怪响，不受控制地从我自己的喉咙深处滚了出来。这声音……和那些“走尸”的叫声一模一样！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身后传来了娘凄厉到极点的尖叫！
我猛地回头，看到娘已经举起了那根沉甸甸的顶门杠，双手剧烈地颤抖着，脸色惨白如纸，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巨大的恐惧，正直勾勾地盯着我！不，是盯着我的脸！
“哥！哥！你的眼睛！你的眼睛怎么了？！”小妹躲在娘身后，指着我的脸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，小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。
眼睛？
我猛地再次低头，看向溪水。
水中的倒影里，那个面目全非的“我”，嘴角正极其缓慢地、僵硬地向上扯起，咧开一个极其诡异、充满非人恶意的……笑容。灰白的眼珠里，倒映出娘高举的杠子和妹妹惊恐的脸。
“嗬……嗬嗬……” 又一声低吼从我喉咙里冒出。
这一次，带着一丝……饥饿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