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那个作家,带着酒气和疯狂的灵感,在老宅里喃喃自语,用颤抖的手记录着“亲身感受”到的恐怖氛围;我看着那个摄影师,小心翼翼地布设红外相机,在黑暗中激动地等待着不可能出现的影像。他们脸上带着探险的兴奋和获取独家素材的贪婪,浑然不觉自己早已从观察者变成了被观察者,从猎手变成了……实验品。
镜中的存在,似乎在进行某种尝试。它不再急于吞噬,而是像猫捉老鼠般,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些“素材”在特定环境下的反应,测试着恐惧的阈值,品味着希望逐渐转化为绝望的过程。老宅成了它的实验室,而这些被引诱来的人,则是它理解人性、完善其“存在”方式的活体样本。
我悬浮在阴影里,如同一个被束缚的幽灵,目睹着这一切。我试图在他们靠近危险区域时让温度骤降,或者让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突然掉落,想要引起他们的警觉。但这点微弱的干扰,在他们被强烈目的性驱动的头脑中,要么被忽略,要么被曲解为“灵异现象”的证据,反而加深了他们的兴奋。
我无力阻止。
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,我与那枚暗红铜钉之间的联系,发生了变化。它不再仅仅是沉重冰冷的束缚。现在,当镜中的存在活跃时,当它通过李岚施加影响,或者当它在老宅内“戏弄”那些新来的“素材”时,我能清晰地感觉到,铜钉传来一种极其微弱、但确实存在的……搏动感。
冰冷,缓慢,带着一种非生命的节奏。
像是一颗沉睡的、由金属和诅咒构成的心脏,开始随着镜中那个存在的活动,隐隐地……共鸣。
这种共鸣让我恐惧。它意味着我与它的联系比我想象的更深,意味着这脆弱的平衡可能建立在某种更可怕的共生或寄生关系上。我不仅是看守,或许……也正在逐渐变成这囚笼本身的一部分,一个感知其脉搏的……活体警报器。
侵蚀在无声地进行,不仅仅是对外界,也是对这座囚笼,以及被困在其中的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