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续往下看。
“秋,灾祸始现。幼子阿宝夜啼不止,言有红衣姐姐立于榻前哭泣。内子王氏一病不起,药石罔效。延请僧道做法,皆言宅有阴秽,然道行浅薄,无力驱之。”
红衣姐姐?哭泣?我猛地想起那声女人的叹息,还有那梳头声……难道……
“冬,王氏殁。弥留之际,紧握吾手,目眦尽裂,曰:‘红衣……梳头……索命……勿宿东厢……’言罢气绝。吾悲痛欲绝,方知祸由东厢古玉而起,然其物邪异,已无法处置。”
看到这里,我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。沈文远的妻子,竟然也是因为这东西而死!临终遗言就是“勿宿东厢”!和我看到的警告一模一样!
我颤抖着翻到后面。
“光绪二十五年,请游方高僧至。高僧观宅后,神色大变,言此非寻常阴灵,乃积年凶煞,借古玉阴气而显,已成气候,难以根除。唯以血亲之躯,承其怨念,辅以阵法,或可镇压一时。然施术者必损阳寿,后代子孙,亦将受其累……”
血亲之躯?承其怨念?镇压一时?损阳寿?后代受累?
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字眼砸进我的脑海,让我头晕目眩。难道沈文远当年,是用自己的子孙后代的命运为代价,暂时封印了这个东西?所以这凶物才被困在老宅,没有出去为祸?
而我这不知死活的沈家后人,居然主动送上门,还睡在了封印的核心——东厢房!岂不是自己撞破了封印,惊醒了它?!
无尽的悔恨和恐惧淹没了我。我继续往下翻,字迹越来越潦草,透着深深的疲惫和绝望。
“……阵法已成,凶煞暂伏。然此玉邪性深重,阵法需以血脉维系,且不可令其再见天日,尤忌阴气重之女子近之……吾将其深埋东厢地下,以符咒镇之。后世子孙,切记远离东厢,不可擅动土木,更不可令属阴女子夜宿其中!切记!切记!”
日记到这里,后面几页被撕掉了,似乎沈文远不想,或者不敢记录更多。
最后一行字,墨迹枯槁,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:
“吾罪孽深重,累及妻儿,祸延子孙……此宅已成凶地,后人当速离,永不再返……若有不肖子孙惊动此物,则……大祸临头矣……”
“啪嗒。”
一滴冰冷的汗珠从我额头滑落,滴在脆弱的纸页上,晕开一小团湿痕。
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,背靠着墙,浑身冰冷,如同坠入冰窟。
一切都清楚了。这老宅东厢房下,埋着一块从古墓或什么邪地挖出来的、沾染了凶煞之气的古玉。沈文远无意中惊动了它,导致家破人亡,最后用邪门的阵法,以沈家后代气运为代价,结合那块邪玉本身,将它勉强封印在东厢房地下。而封印的关键禁忌之一,就是不能让属阴的女子在附近夜宿,否则会加剧阴气,破坏平衡。
而我,一个沈家子孙,不仅回来了,还tm的在东厢房睡了一晚!简直是精准踩雷!
“属阴女子……” 我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,猛地想起那梳头声,那叹息……难道这凶物,是个女的?因为我的到来,阴气引动了它?
不,不对。沈文远妻子临终说的是“红衣姐姐”……梳头……难道是……
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。难道这凶物,在漫长的封印岁月里,已经和那块邪玉的煞气结合,化成了某种更具体的……东西?比如,一个穿着红衣、梳着头发的……女鬼?
“吱呀——”
就在我思绪纷乱、恐惧达到时,那令人毛骨悚然的、木门被轻轻推动的声音,再次从门口响了起来!
这一次,更加清晰!更加缓慢!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!
我猛地抬头,手电光惊恐地扫向房门。
只见那扇被木棍抵着的、斑驳破旧的木门,与门框之间的缝隙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被缓缓推开一条……窄窄的、漆黑的缝隙!
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冷、带着浓郁腐朽气息的风,从门缝里钻了进来。
而在那漆黑的缝隙之后,一片绝对的黑暗之中……
我似乎看到,有一抹刺眼的、血一般的红色裙角,静静地垂在那里。
紧接着,半张惨白如纸、毫无血色的女人侧脸,悄无声息地,出现在门缝后面。一只漆黑如墨、没有眼白的眼睛,透过门缝,正直勾勾地、一眨不眨地……
“看”着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