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云的手指从窗框上收回,指尖沾了一层薄灰。她没擦,只是把手指按在桌角,留下一道浅痕。屋里的空气比外面沉,压得人呼吸都要慢半拍。
她走到床边坐下,吞天葫贴着腰侧发烫。它还在吸收周围的仙气,转化成一股温顺的能量,在她经脉里慢慢走。这股能量不急着用,先存着。
陆泽站在门后,背靠墙壁。他的斗篷已经脱了,搭在椅背上。他盯着桌上那本《门规手册》,看了很久。白云飞则坐在窗台另一侧,面朝外,手一直放在剑柄上。他的视线扫过每一个经过院子的弟子,记下他们的服饰、步伐、佩剑样式。
“这地方不对。”凌云开口。
陆泽抬头,“怎么?”
“太安静。”她说,“底层再乱,也有吵闹声。这里连说话都像藏着。”
白云飞扭头,“我刚才看见一个弟子摔了药炉,旁边的人绕开走,没人帮他。”
凌云点头。她刚才用指尖碰过墙上的符文,是驱邪镇煞用的旧阵残留。这种符文只有在门派内部出事时才会批量启用。她又摸了床底,有一道刻痕,像是有人反复画同一个符号——是“封”字的变体。
她从怀里取出一枚星序晶片,指甲大小,透明。她把它贴在窗棂内侧,靠近缝隙的位置。然后把手掌覆上去,引导吞天葫释放一丝能量,顺着经脉流到指尖,注入晶片。
晶片亮了一下,又灭了。
三人都没说话。他们在等反馈。
片刻后,晶片微微震动,一道细小的光纹在表面滑动。凌云闭眼,意识接入。数据流进来:东塔禁制是远古封印加固过的,最近三个月启动过两次;西边演武场每日考核淘汰率超过三成,伤者不许请外医;南院炼丹所近十日调用了大量镇魂草和凝魄砂,记录显示用途为“心魔压制”。
“他们在防什么?”陆泽低声问。
“不是防外敌。”凌云睁眼,“是防自己人出问题。”
她想起刚才看到的黑色宫殿。那地方没有灵气波动,也没有弟子进出,可吞天葫在靠近窗户时震了一下。那是对封印类能量的本能反应。
她盘腿坐正,双手交叠放在膝上。吞天葫开始缓缓旋转,能量从底部涌出,缠住她手腕上的魔法印记。印记泛起微光,她把刚才收集的所有信息压缩成一段意识流,推了出去。
传信需要时间。
屋内恢复安静。陆泽活动了下手腕,体内风雷之力有点滞涩。这里的仙气太浓,混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压抑感,像是暴雨前的闷。他试着运行基础法门,刚引动一丝雷息,吞天葫就自动分出一股净化后的能量,顺着他手臂经脉滑进去,帮他理顺。
“它现在还能帮忙?”陆泽有点意外。
“不止你。”凌云说,“它分出来的能量我也给了白云飞。”
白云飞没回头,但肩膀松了一点。他刚才一直在提防外面,精神绷得太紧。那股能量进来后,脑子清楚了些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由远及近,又走远了。他们都没动。
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,魔法印记突然回震。凌云立刻接住反馈。
李冰的回应很短:“玄阴仙门三个月内七次接触魔气波动,其弟子曾在暗影沼泽边缘活动,极可能与魔妖残余勾结。建议暂勿轻动,先取得信任,再图深查。”
凌云没说话,把这段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。她又调动吞天葫,让它去捕捉远处长老殿传来的声波震荡。那些声音断断续续,但她拼出了几个词:“仙脉……不可让……战则两败……玄阴索要……”
她睁开眼,“玄阴在逼他们交东西。可能是仙脉控制权。”
陆泽皱眉,“他们凭什么?”
“不知道。”凌云说,“但凌霄内部有分歧。有人想打,有人想避。”
白云飞终于开口:“我们怎么办?”
“先稳住。”凌云说,“我们是进修生,不是来主持公道的。前七天,只看不说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两人面前,一手按一个肩膀。吞天葫再次运转,将储存的分析能量分成两股,注入他们体内。这能让他们的感知更敏锐,也能更快适应中层仙气的压迫。
“你们记住,别抢话,别显强。遇到事,往后退半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