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获得的微小温暖,连一夜都无法维系。
清晨,院门被粗暴踹开的巨响,如同平地惊雷,悍然炸碎了这偷来的短暂安宁!
“砰——!!!”
木屑如同带着死亡气息的飞蛾,疯狂激射!烟尘尚未落定,几道身着玄色劲装、浑身散发着血腥与煞气的身影,已如同地狱鬼魅,骤然闯入,将院落围得水泄不通!冰冷的兵刃反射着清冷的晨光,空气里瞬间弥漫开令人窒息的杀意。
我的心在那一刻,仿佛骤然停止了跳动!
为首一人,身材高大魁梧,面容与那老看守酷似,却更为年轻凶戾。正是那老头的儿子!
“贱人!果然藏在这老鼠洞里!看你这次还能往哪儿跑!”他声如破锣,带着发现猎物的狂躁与残忍,大步流星上前,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劲风,狠狠地、一下又一下,重重推搡在我的肩膀和胸口!
那力量刚猛霸道,我被他推得踉跄后退,后背“咚”地一声闷响,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土墙上!剧烈的震荡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,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狠狠搅动,喉头一甜,一股腥甜气息猛地涌上,又被我强行咽下!怀中的孩儿被惊醒,吓得放声哇哇大哭。炕上那对兄妹也猛地惊醒,面无人色,死死抱在一起,缩在炕角最深处,瑟瑟发抖,连哭泣都忘了。
副将的刀锋已然出鞘,杀意凛然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院门外,一道沉稳而熟悉的、不疾不徐的脚步声,清晰地、富有节奏地响起。
所有的喧闹、推搡、怒吼与孩童惊恐的哭泣,因这脚步声的到来,而骤然陷入一片诡异的、落针可闻的静止。
兵士们自动分开,让出一条通道。晨光熹微,逆着光,勾勒出那个修长挺拔、渊渟岳峙的身影。萧烈,缓步走了进来。他玄衣依旧,面容冷峻如同冰封的湖面,看不出丝毫喜怒。他的目光,淡漠地扫过院落,最终,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潭,平静无波地落在了我的脸上。
那里面,没有滔天怒火,没有立刻的杀意。只有一种深沉的、复杂的审视,甚至,有一丝仿佛在等待我解释的……近乎耐心的意味?
老头的儿子见到他,立刻收敛气焰,微微躬身:“头儿!此女悖逆,留之必成大患,不如就……”
萧烈甚至没有侧头,只是微微抬起一只手,便将他所有的话堵了回去。他的目光,只看着我。
是了!就是此刻!跟这个被仇恨蒙蔽的儿子走,必死无疑。但萧烈那未熄的扭曲执念,是我唯一可借力、可尝试导向生机的“缘”!这不是屈服,这是在绝境中,以智慧行方便法门!
我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气血与恐惧,无视了身旁那虎视眈眈的老头儿子。我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与冷静都吸入肺中。然后,在所有人惊愕、难以置信的注视下,一步步,坚定地,走向萧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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