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道，比之前粗壮十倍、裹挟着诡异暗红色的雷霆，如同天神的震怒之鞭，狠狠抽打在议事厅正上方！整个屋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瓦片碎裂声不绝于耳！
厅内超过大半的蜡烛，在这一声雷暴中，齐刷刷彻底熄灭！
剩下的几支，火苗疯狂窜起，颜色变成了令人心悸的幽绿和惨蓝！将每个人惊骇的脸映照得如同九幽亡魂！
第二次剧震，源于诛心之言。
静安师太猛地睁开眼，死死盯着萧烈，又转向姬凰院落的方向，脸色第一次彻底失了方寸：“不好……姬凰施主她……业力彻底反噬，心魔在侵蚀现实！”
就在这时，厅外传来一个带着哭腔、压得极低却因恐惧而变调的新兵声音：“王、王哥……头领要是被那什么火鞭打没了……咱、咱们下月饷银……还、还能发吗？我娘等着钱抓药……”旁边立刻响起一记压抑的巴掌和老兵的低吼：“闭嘴！蠢货！”
但这最底层、最“蠢”也最真实的恐惧，在这宏大悲壮的牺牲叙事中，产生了一种荒谬却锥心的苦涩。
萧烈对赵无奢的嘲讽、对雷暴、甚至对那新兵的蠢话，都毫无反应。他只是缓缓抬眼，目光如古井无波：
“此事，已决。”
“韩先生，布置因果镜与法坛，务必庄重。雷豹，寨中戒严，凡此时滋事者，视为外魔同党，格杀勿论。”
“是！”两人咬牙领命，深知再无转圜。
就在众人心神被这决绝命令所慑，厅内气氛凝滞到极点时——
异变，陡生！
没有雷声。
但一股无法形容的、纯粹由“恶”、“痛”、“绝望”凝聚而成的精神冲击，如同无形的海啸，猛地从姬凰院落方向爆发，瞬间席卷了整个议事厅！
“呃啊——！”几个修为稍低的头目闷哼一声，抱头踉跄。
厅内最后几支蜡烛，火苗“噗”地一声，全数熄灭！
不是被风吹灭，是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、冰冷的手，同时掐灭！
绝对的黑暗降临了一瞬。
紧接着，墙壁上、地面上，那些被最后幽绿烛火映照出的、属于厅内众人的影子……自己动了起来！
林枫的影子在墙上疯狂捶打，无声嘶吼；雷豹的影子抱头蜷缩；韩文远的影子崩溃般抓挠墙壁；赵无奢的影子则发出无声的、癫狂的大笑……而萧烈的影子，在墙上凝固成一尊承受着无尽痛苦的、跪地雕塑的轮廓。
更恐怖的是，所有人清晰地“听”到，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，在他们每个人的脑海深处、心尖之上，轰然炸开，交织撕扯：
一个（姬凰本体，痛苦破碎）：“烈…快走…它在骗…镜湖底下…不是…”（声音断断续续，充满焦急与保护欲）
另一个（心魔，冰冷扭曲，带着诡异的梵唱韵律）：“业火焚身…因果循环…萧大将军…你逃不掉的…快来…与我一同…永恒安眠…”
两句之后，两种声音猛地拧成一股，变成纯粹的、非人的尖啸：
“痛啊——！！！”
第三次爆发，直击灵魂！
“夫人！！”萧烈一直如山岳般稳固的身躯，终于剧震！他猛地扭头望向院落方向，眼中第一次无法抑制地流露出近乎崩溃的担忧与恐惧！
窗外，镜湖方向，一道连接天地、缓缓旋转的暗血色龙卷已然成型！龙卷之中，清晰可见无数痛苦挣扎、扭曲哀嚎的人形阴影！
末日般的景象。
赵无奢死死盯着那血色龙卷，眼中贪婪几乎化为火焰。但突然间，他身体猛地一僵，瞳孔有那么一瞬彻底涣散，仿佛被龙卷中某个无形的存在“看了一眼”。
他脸上那玩世不恭的面具第一次彻底破碎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极致的渴望、孩童般的委屈、以及深入骨髓恐惧的扭曲表情。他无意识地向前伸了伸手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，对心腹管家嘶语，声音却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与狂热：
“我的……那是我的！它…它在叫我！ 镜湖底下……必须拿到……不惜一切！有了它……赵家……我……就能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他猛地咬破舌尖，剧痛让他清醒，瞬间恢复了那副算计的嘴脸，但额头沁出的冷汗和眼底残留的那一丝惊悸，却瞒不过人。
“成了……终于……”混在仆役中的影七，借着黑暗掩饰，脸上无法抑制地掠过狂喜，身体激动得微微发抖。
林枫看着窗外地狱般的景象，又看看萧烈瞬间苍白如纸的侧脸，再感受着脑海中姬凰那痛苦疯狂的呓语，复仇的火焰像是被一盆冰水夹杂着滚油浇下，滋啦作响，只剩下一片茫然与彻骨的寒意。事情……早已超出了“报仇”的范畴。
“散。”萧烈背对着众人，只吐出一个字。声音里的疲惫与嘶哑，再也无法掩饰。
众人魂不守舍地散去，各怀鬼胎。
空旷、黑暗、只余风雨鬼嚎的议事厅内，萧烈独自站着，如同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。
许久，他才极缓、极轻地，从怀中摸出一枚温热的、却已布满蛛网般裂痕的玉佩。那是姬凰本命心玉的副佩。
他将玉佩紧紧贴在心口，仿佛想用自己冰冷的体温去温暖它。
窗外血龙卷咆哮。
他对着无尽的风雨与黑暗，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，说了一句无人能懂的话：
“快了……凰儿。等我了结这身业债……就去陪你。”
“无论天堂地狱。”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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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末引导文：
灵魂裂痕，肉眼可见！ 萧烈轻触桌案，紫檀木绽开至暗裂纹，那是他神魂崩塌的先兆？
双重呓语，真相碎片！ 姬凰本体疾呼“镜湖底下不是…”，心魔梵唱引诱“永恒安眠”，镜湖底下究竟藏着什么惊天秘密？
贪婪失态，邪物召唤！ 赵无奢竟被血色龙卷“看了一眼”，瞬间心智失守，他窥见的“宝物”究竟是什么恐怖存在？
三日之后，因果镜前，业火焚身！ 当赎罪成为唯一道路，萧烈能否在三十鞭业火下保住残魂？姬凰破碎的警告又指向何方？
下一章终极预告：《第19章·血镜审判》—— 因果镜映照落鹰谷最残酷真相！业火鞭下，血肉魂灵共燃！影煞刺杀与镜湖异变同时爆发！真正的浩劫，始于这场鲜血淋漓的自我献祭！
建议立即收藏，开启更新提醒！明日午时，共赴这场撕裂灵魂的终极审判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