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他已经催动体内的魔气,一掌狠狠拍在白骨上。
“咔嚓”一声,白骨瞬间碎裂成粉末,那道残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便彻底消散不见。
近儿看着这一幕,眉头紧紧皱起,心里满是不满。
她谴责道:“他的肉身早已被毁,不过是一丝残念,也活不了多久了,你又何必多此一举,赶尽杀绝?”
魔君转过身,朝向她的方向,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:“是他先冒犯我,就算他只剩半天可活,我也绝不允许他活着离开。”
近儿摇头叹气,心里一阵失望——她刚才还对他生出了几分期待,没想到他还是这般残暴不仁:“都说魔界的人阴险歹毒,凶残无比,今日我算是彻底见识到了。”
魔君目光森然地“望”着她,语气带着几分试探:“怎么,你怕了?”
近儿心高气傲,抬起下巴,眼神坚定,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:“我有什么好怕的?”
魔君看着她倔强的模样,心里莫名一动,忍不住追问:“跟我这么危险的人在一起,你真的不怕吗?”
说完之后,他自己都有些莫名的紧张,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,等待着她的回答。
近儿静静地注视着他蒙雾的眼眸,目光清澈而认真,过了片刻,她一字一句地回答:“我不怕。”
简单的三个字,却像一道暖流,瞬间涌入魔君的心底,驱散了所有的阴冷与暴戾。
他怔怔地“望”着她,只觉得心里一暖,连周身的魔气都变得柔和了许多。
山洞深处的光线愈发昏暗,仅靠洞口透入的零星天光,勉强能看清前方蜿蜒的石阶,潮湿的岩壁上布满青苔。
水珠顺着石缝滴落,“嘀嗒”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反复回响,添了几分诡谲。
近儿下意识往魔君身边靠了靠,指尖不经意触到他温热的手腕,又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收回,耳尖悄悄泛红。
魔君将她的小动作尽数感知,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,周身的魔气悄然收敛了几分,不再那般凛冽。
他抬手凝出一团莹白的魔气,如同引路的灯笼悬在两人身前,柔和的光芒驱散了黑暗,也照亮了石阶旁隐约可见的刻痕——那是些扭曲的符文,泛着淡淡的黑气,显然是长恨残识留下的禁制。
“小心些,这些符文有噬灵之力。”魔君伸手牵住近儿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,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。
近儿愣了愣,没有挣脱,任由他牵着自己一步步往下走,心湖却像被投入石子,泛起圈圈涟漪。
走至石阶尽头,眼前豁然开朗,竟是一处天然形成的石室。
石室中央立着一座石台,台上摆放着一个青铜鼎,鼎身刻满繁复的花纹,鼎中燃着一缕青色的烟,散发着奇异的香气,闻之令人心神恍惚。
“这是什么?”近儿挣脱魔君的手,上前几步打量着青铜鼎,眼神中满是好奇。
魔君循着气息走到她身边,指尖拂过鼎身的花纹:“这是聚魂鼎,长恨的残识之所以能留存这么久,全靠这鼎吸纳天地间的阴煞之气滋养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带着几分嘲讽,“不过他没想到,这鼎不仅能聚魂,还能炼化邪祟,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。”
话音刚落,青铜鼎突然剧烈晃动起来,鼎中青色的烟雾暴涨,化作无数条细小的毒蛇,朝着两人猛扑过来。
近儿惊呼一声,下意识后退,却被魔君一把揽入怀中。
他周身魔气瞬间爆发,化作一道黑色屏障,将毒蛇尽数挡在外面。
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魔君低头“望”着怀中的近儿,声音温柔得能溺死人。
近儿埋在他的胸膛,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,心中的恐惧瞬间消散大半。
她抬起头,撞进他蒙雾的眼眸里,那里面没有丝毫戾气,只有满满的保护欲。
魔君松开近儿,抬手结出一道复杂的法印,口中念念有词。
黑色的魔气源源不断地涌入青铜鼎中,与鼎中的阴煞之气相互碰撞、交融。
石室里风声大作,烟雾缭绕,两人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。
不知过了多久,青铜鼎的晃动渐渐平息,鼎中的青色烟雾被魔气彻底炼化,化作一缕缕清气消散在空气中。
石室里的阴煞之气也随之褪去,变得清明起来。
魔君收了法印,转过身“望”向近儿,脸上带着几分疲惫,却依旧温柔:“好了,没事了。”
近儿看着他,心中百感交集。
她没想到,这个被世人称为阴险歹毒的魔君,竟然会一次次地保护她。
她咬了咬唇,轻声道:“谢谢你。”
魔君笑了笑,没有说话,只是伸出手,再次牵住了她的手腕。
这一次,近儿没有挣脱,任由他牵着自己往石室深处走去。
石室的角落里,堆着许多破旧的古籍和法器,显然是长恨生前的收藏。
近儿随手拿起一本古籍翻看,上面记载的都是些旁门左道的邪术,看得她眉头紧锁。
“这些东西留着也是祸害。”魔君走上前,抬手一挥,魔气将所有的古籍和法器尽数包裹,瞬间化为灰烬。
近儿看着他的动作,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:“你以前,也是这样吗?遇到不顺眼的东西,就直接毁掉?”
魔君动作一顿,转过身朝向近儿的方向。
他蒙雾的眼眸虽无法真切看清她的模样,却能透过她的气息感知到她眉宇间的疑惑,那眼底翻涌着太多情绪:有对过往暴戾的自嘲,有对她的温柔眷恋,有因血脉对立而生的挣扎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想要为她改变的决心。
他没有继续说下去,只是深深地“望”着她,那无声的注视比任何言语都更有重量。
近儿被他这般注视着,心头莫名一软。
她知道他眼盲,却能清晰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深情与复杂,比任何真切的凝望都更让人心动。
她没有追问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:“我们出去吧,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。”
“好。”魔君轻笑一声,自然地牵着她的手,循着洞口的光亮往回走。
走出山洞时,天色已完全黑透,夜空繁星如碎钻般镶嵌在墨色天幕,月光如水银泻地,给林间万物镀上一层朦胧银辉。
两人并肩走在青石小道上,脚步声与虫鸣交织,静谧得让人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