紧接着,刑天那双没有瞳孔的银白色眼睛望了过来,东极只觉得自己的记忆正在被强行翻阅——童年时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恐惧,修炼时差点走火入魔的痛苦,那些深埋心底的不堪回首的往事,全都被一一牵扯出来,让他痛苦不堪。
地面突然变得柔软黏腻,东极低头一看,无数绒毛般的黑色触须正悄然缠绕上他的双腿,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。
更可怕的是,在刑天强大的威压下,他的求生本能竟被扭曲了,他竟然渴望这些触须继续向上蔓延,仿佛死亡才是解脱。
东极实在招架不住这份诱惑,他抬起手,对着自己的天灵盖就拍了下去,想要结束这无尽的痛苦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刑天突然收回了周身的魔气。
他看了一眼这清净的宅院,不想在这里徒增杀戮。
威压骤然消失,东极双腿一软,直接瘫痪在地上,冷汗浸湿了他的道袍。
他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天水宅,再也不敢回头。
江边的晨光格外柔和,月老坐在一块大石头上,拿出酒葫芦想要喝酒,晃了晃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。
“啧,没酒了。”他嘀咕着,突然想起自己天天在这里钓鱼,却已经好多天没见过鱼的踪影了。
他对着酒葫芦轻轻一点,施了个小法术。
没过多久,那酒葫芦竟凭空从江里升了起来,在空中左右摇晃,里面似乎装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。
月老低头一看,连忙打开葫芦塞,两条肥美的大鱼从里面掉了出来,他笑着把鱼倒进了身旁的竹笼里。
江面上,陈阳正赤手空拳地摸鱼。
他想捉两条鱼送给菲菲补身子,可奇怪的是,明明看到江水里有鱼儿游过,可每当他伸手去捉时,鱼儿就会凭空消失。
陈阳眨了眨眼,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,只能继续在江里摸索。
月老在岸上看着他笨拙的样子,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,这一切,都是他在暗中搞的鬼。
陈阳摸了半天也没收获,他放眼望去,看到了岸上白发苍苍的月老,月老身后还放着一个竹笼。
他心里一动,竹笼里会不会有鱼?
陈阳顿时露出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,悄悄上了岸,蹲下身,慢慢地朝着竹笼爬过去,途中还不小心摔了好几跤,弄得满身泥污。
他悄悄俯身,看到月老正靠着石头打瞌睡,睡得十分香甜。
竹笼里那两条大鱼正摆着尾巴,看起来新鲜得很。
陈阳心里十分犹豫,他也知道偷东西不对,可自己实在捉不到鱼。
他咬着唇,小声嘀咕:“我要把这两条鱼都拿走,还是只拿一条?”
月老虽然闭着眼睛,却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,心里暗自念叨:你小子要是还有一点良心,就给我留下一条。
可陈阳纠结了半天,最终还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,他轻手轻脚地提起竹笼,抱着两条大鱼转身就跑。
月老这才缓缓睁开眼,眼中迸出一道精光,他无奈地摇头叹息:“现在的年轻人啊,怎么都学会不劳而获了!”
钱来客栈的大堂里。
东极心神不宁地坐在桌前,脑子里全是刑天那双银白色的眼睛,手一抖,不小心把桌上的陶瓷酒壶弄倒了。
“啪嚓嚓”一声脆响,酒壶摔在地上,碎片溅得到处都是,声音清脆而刺耳。
李行乐听到动静,连忙走了过来,假装关心地问道:“东极兄,你没事吧?”
东极惊魂未定,脸色苍白,他摆了摆手:“我没事。”
李行乐看着他这副样子,皮笑肉不笑地调侃:“好久不见,道长是不是忙着捉妖去了?”
东极看着李行乐装模作样的神态,心里一阵烦躁,露出一抹阴森森的笑容:“你要知道,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。”
李行乐心里咯噔一下,心脏骤然一缩,连忙赔笑道:“我再去给你拿一壶酒。”
就在他转身时,东极的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的吊牌上,那吊牌通体黝黑,上面刻着诡异的符文,分明是锁妖牌!
这小子哪里来的如此宝贝?
东极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贪婪,心里暗暗盘算着,一定要把这锁妖牌占为己有。
相思宅院。
陈阳他推开虚掩的院门,看到白菲菲正站在院子里浇花,连忙笑着喊道:“菲菲,你看!这是我给你偷……”
他话到嘴边,连忙改口,“捉来的两条鱼,正好可以给你补补身子。”
白菲菲连看都不看那两条鱼一眼,语气冰冷:“我不要你的鱼,也不想见到你。”
陈阳听了,手一抖,竹笼差点掉在地上。
他很快又露出温和的笑容,走到白菲菲面前:“我知道你喜欢吃鱼,特意给你捉的,你收下好不好?”
白菲菲不想理会他,再次拒绝:“我说了,我不要。”
陈阳却越挫越勇,把竹笼递到她面前:“还是收下吧,新鲜着呢。”
白菲菲被他缠得不耐烦,手一挥,一股灵力袭来,陈阳手上的竹笼被打翻。
鱼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鱼尾还在微微摆动。
陈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一脸失落,他沉默地看了白菲菲一眼,转身默默离去。
白菲菲定定地望着陈阳落寞的背影,直到他消失在巷口,才缓缓收回目光。
她虽然表面上冷漠,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感动。
她轻轻叹了口气,低声呢喃:“他是第一个真心为我付出的人,或许,我真的应该试着接受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