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界柳叶阁的飞檐翘角浸在溶溶月色里,银辉如练,淌过墨色的雕花护栏,将周遭的暗影晕染得愈发深邃。
护栏之上,一抹红衣如燃,打破了夜的沉寂——拂月斜倚着栏柱,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,几缕青丝拂过脸颊,随着晚风轻轻晃动。
她赤足点在冰凉的栏板上,红衣下摆垂落如流火,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,每一寸衣袂都泛着灼热的光泽,宛如暗夜中跳跃的焰苗,妖娆得惊心动魄。
脚步声自长廊尽头沉稳传来,带着魔君独有的威压,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。
拂月眸光一动,身形轻盈如蝶,从护栏上一跃而下,红衣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,落地时足尖轻点,已然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,头微微垂下,双手交叠于身侧,静待训示。
“你身为魔界左护法,当以身作则,谨言慎行。”魔君的声音低沉如古钟,不带一丝温度,目光扫过拂月时,更添几分冷冽:“可你却不知天高地厚,擅自带着舒月潜入天界,去挑战那火鸟尊神——此事若被天界察觉,岂不是给魔界招来无妄之灾?”
拂月闻言,头埋得更低,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眉眼,看不清神色,只余下一副逆来顺受、任打任骂的模样。
她知晓魔君动了真怒,也明白自己带着同为魔女的舒月贸然挑战天界上神,行事的确鲁莽,此刻唯有沉默领罚。
魔君的训斥接踵而至,语气愈发严厉:“如今陈若安手中的五觥下落未明,天界势力深浅我们尚且摸不透,火鸟尊神的修为更是深不可测,这种时候,最忌贸然出手。你这般冲动,若坏了我与斩月的大计,后果不堪设想!”
“是。”拂月的声音轻柔却坚定,没有半分辩解,全然是虚心受教的模样:“属下知错,日后定当谨守本分,凡事三思而后行,绝不再擅自带着舒月行动,辜负魔君信任。”
夜风卷着柳叶阁的草木气息掠过,红衣在夜色中微微颤动,如同被按捺住的火焰,收敛了张扬的锋芒。
阴山深处,雾气弥漫,一座山洞被白蒙蒙的妖雾裹着,湿冷的气息黏在粗糙的岩壁上,透着说不出的诡异。
铁笼孤零零立在洞中央,锈迹斑斑的笼栏泛着森冷寒光,将昏睡的陈若安困在其中。
她蜷缩在笼底,乌黑的长发凌乱地铺散着,几缕湿发贴在汗湿的额角,脸色苍白得像纸。连日奔逃耗尽了她的力气,此刻睡得极沉,呼吸微弱而均匀,只有体内潜藏的星木之力,仍在悄然流转,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润生机。
脚步声轻得像落叶拂过地面,阴山老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洞口。
他身形佝偻,披着破旧的黑裘,枯瘦的手指如鹰爪般蜷缩,一双眼睛在妖雾中亮得惊人,死死盯着笼中的陈若安,目光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——这已是他第三个晚上来寻她,前两晚的触碰让他彻底迷上了这股奇异的力量。
妖风微卷,阴山老妖身形一晃,如同鬼魅般穿过笼栏,悄无声息地落在陈若安身前。
他俯下身,枯瘦的手掌小心翼翼地伸向她,生怕惊扰了这份让他着迷的“宝藏”。指尖刚触到她微凉的肩头,一股难以言喻的顺畅感便瞬间传遍四肢百骸,比前两晚更加浓烈。
他缓缓将陈若安抱入怀中,动作轻柔得不像话。
少女温热的身体贴着他冰冷的胸膛,体内的星木之力仿佛感应到外界的触碰,顺着肌肤纹路缓缓渗入他的体内。
那力量温润醇厚,带着滋养万物的生机,与他阴寒的妖力完美相融。
阴山老妖瞬间心神俱醉,眼底闪过痴迷的光芒。
他能清晰感觉到,体内沉寂多年的妖灵被这股星木之力唤醒,如同久旱逢甘霖般疯狂生长,顺着经脉源源不断地壮大,带来一阵阵蚀骨的愉悦,让他欲罢不能。
他收紧手臂,将陈若安抱得更紧,喉间发出低沉的喟叹,脸上满是满足与贪婪:“好……好得很!这股力量,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!”
洞内的妖雾似乎也被这股力量惊动,愈发浓郁地围绕在两人身边,而阴山老妖只顾着沉浸在星木之力带来的快感中,全然没察觉怀中少女衣襟下还藏着五觥神器。
山间清晨,薄雾如絮,缠绕着苍劲的古木与嶙峋山石,将整片荒峦晕染得若隐若现。
李行乐牵着近儿的手腕,踏着沾露的草叶,在乱石丛中寻到一处隐秘山洞——洞口被藤蔓半掩,仅容两人并肩,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静谧。
李行乐抬手晃了晃掌心的千寻灯,灯笼内壁泛着淡淡的暖光,与雾气相映成辉。“应该就是这里了。”
他笃定地说,目光落在紧闭的石门上。
近儿身为女娲后人,指尖萦绕着淡淡的先天灵气,视线早已黏在那盏灯上,好奇得眼睛发亮:“你手上拿的是什么?看着倒别致,还透着点纯净灵力。”
提及此事,李行乐心里的闷气又冒了上来,他缠着近儿教他精妙的法术,可她偏不松口。此刻见她这般急切追问,他反倒来了兴致,故意扬起下巴:“我偏不告诉你。”
话音未落,近儿身形一晃,如灵猫般探出手,指尖带着一丝温润灵气,轻轻一挑便将千寻灯从他掌心夺了过去。
她捧着灯笼仔细端详,灯身上刻着的细碎纹路与隐隐流转的灵光,让她眼神一凝:“这是千寻灯!能引天地正气,还能照见隐秘踪迹的上古灵物。”
确认无误后,她猛地抬眼看向李行乐,语气带着难掩的急切:“哪里弄来的?”
被抢了灯又被追问,李行乐没好气地撇撇嘴,却架不住她眼底的认真,只好如实答道:“一个怪老头给的。”
“怪老头?长什么样?”近儿追问不休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灯壁,女娲血脉带来的灵敏感应让她心里已有了几分猜测。
李行乐摸了摸后脑勺,满脸不解——这灯明明是他的宝物,近儿怎么比他还上心?难道她知道这灯的来历?
“就是个钓鱼的老头。”他随口抱怨,“说起话来没完没了,还说要给我牵红线,真把自己当月老了。再说了,像我这么英俊潇洒、风流倜傥的人,还用得着他牵线?姑娘随手一捉就是一大把!”他拍着胸脯吹嘘,末了又补充:“总之就是个怪得很的老头。”
近儿心中已然确认,那所谓的怪老头定是天界月老,只是没想到他会将千寻灯赠予李行乐。
她打趣道:“那怪老头给的东西你也敢要?就不怕是陷阱?”
李行乐嬉皮笑脸地摆手:“怕什么?他给我就要,有总比没有好,再说这灯看着就不像邪物。”
近儿打量着他,女娲后人的通透让她一眼看穿他的心思,心里暗暗衡量:“也对,你虽爱耍小聪明,却不算贪得无厌,这灯在你手里倒也不算埋没。”
说罢,她将千寻灯递还给他。
李行乐接过灯,目光立刻落在石门上,颐指气使:“开门。”
近儿抱臂冷眼旁观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:“别叫我,自己开。”
“你明明知道我没有修为!”李行乐愁眉苦脸地踹了踹石门,“你看看这破石门,坚固得跟铜墙铁壁似的,一看就牢不可破。我要是能自己开,才懒得叫你!”
近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:“着急的人是你,又不是我。里面关的是你的朋友,可不是我的。”
李行乐差点被气吐血,跺了跺脚:“你行!求人不如求己!”他扎稳马步,双手抓住石门缝隙,拼尽全力想要挪开,可石门依旧纹丝不动,反倒累得他气喘吁吁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近儿看不下去了,走上前淡淡道:“走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