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院那份烛光下的宁静与温情,如同一个短暂而美好的梦境。胤禛并非沉溺之人,他深知这片刻的安宁之下,潜藏着多少汹涌的暗流。
翌日清晨,他醒来时,清仪已如往常般起身,正对镜梳理着那一头如瀑青丝。晨光熹微中,她的侧影依旧清冷绝尘,仿佛昨夜烛光下那片刻的柔和只是他的错觉,但胤禛知道,有些东西不一样了,他心中那份满足与贪恋是真的,而她未曾回避的默认,也是真的。
他起身走过去,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象牙梳。清仪动作一顿,从镜中看了他一眼,并未拒绝,任由他有些笨拙却极其小心地梳理着她的长发,指尖穿过冰凉顺滑的发丝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。
“爷今日还要去户部?”清仪的声音打破了静谧,一如既往的平淡。
“嗯,”胤禛应着,手下动作不停,“漕运的尾巴还没处理干净,太子那边的人还在扯皮。”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,享受着府内温馨的同时,他从未忘记外界的刀光剑影。八弟党的虎视眈眈,皇阿玛那双深邃难测的眼睛,都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,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,他必须用尽全力去守护。
清仪透过镜子,看着他专注梳理她长发时微蹙的眉头,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平静外表下那根时刻紧绷的弦。“这凡人夫君,心思倒是重。”她心下暗道,对她而言,那些凡尘权势争斗如同蝼蚁相争,若非牵扯到她的修炼加速器和如今还算顺眼的道侣人选,她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。
但如今,似乎有些不同了,她神识微动,如同无形的波纹悄然扩散开去,瞬间笼罩了整个四阿哥府乃至周边区域。那些来自不同方向、带着恶意的窥探目光依旧存在,但与之前那种急躁的、试图寻找漏洞突破的试探不同,如今这些窥探变得极其隐晦、耐心,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,收敛了气息,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。
“看来,是学乖了。”清仪眸光微冷,换了策略么?从明转暗?可惜,在绝对的力量感知面前,这种隐藏不过是掩耳盗铃。
她并未将这点发现告知胤禛,在她看来,这些宵小尚不足以构成威胁,说出来平白扰他心神,影响他身上那让她颇为舒适的龙气稳定,只要不真的打扰到她,她乐得清静。
胤禛为她绾好一个简单的发髻,插上那支他送的青玉簪,端详着镜中之人,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。“府里如今清净,你也能松散些。”他低声道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。
“嗯。”清仪淡淡应了一声,算是领了他这份情。
就在这时,苏培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带着一丝谨慎:“爷,前头有密报送到。”
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,胤禛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,方才的柔和迅速被属于四阿哥的冷峻所取代。“进来。”
苏培盛躬身入内,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,低声道:“爷,是盯着八爷府和宫里那边的消息。”
胤禛接过,迅速拆开阅览,信上内容无非是八阿哥近日闭门谢客,与九阿哥、十阿哥往来也似乎减少了,看似安静,但暗地里的动作却未必;宫里皇上那边,对他府里花园事件似乎并未深究,只在德妃处提了一嘴,具体态度不明。
这些都在胤禛预料之中,老八不会轻易放弃,只会更加谨慎,皇阿玛的态度暧昧,既是保护,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。
他看完,正要将信纸凑近烛火焚毁,目光却扫到信纸末尾附加的一行小字,动作微微一顿,那行字是关于乌拉那拉府的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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