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仪微微一怔,低头看向两人交叠的手,他的掌心因为失血和虚弱也有些凉,但那微微收拢的力道,却传递出一种固执的温度,她没有抽回手,只是抬起眼帘,有些疑惑地看向他。
四目相对,胤禛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,那里面除了疲惫和关切,似乎还多了些他看不懂的、复杂的东西,他喉咙干涩,发声依旧困难,但每个字都咬得极其清晰,带着嘶哑的气音,缓慢而郑重:
“清仪,”他唤她的名字,声音微弱,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“为了我,动用如此力量,损耗自身至此……”
他停顿了一下,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借这口气将后面更重要的话推出来,眼神灼灼,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坦诚:“值得吗?”
清仪整个人似乎都僵住了,她看着他,看着他凤眸中清晰的倒影,那个苍白、脆弱、却眼神执拗的自己,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毫不掩饰的心疼、后怕,以及一种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,混合着巨大庆幸与某种确认的复杂情感。
他知道了,他一直都知道,或者说,他早已接受了她的不同,并且将这一切,都归结于力量。
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,就在清仪嘴唇微动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直击核心的问题时,胤禛却仿佛看穿了她的迟疑。
他唇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,勾勒出一个带着无尽疲惫、却又了然于心的苦笑。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指,轻轻收拢,力道不大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更深的探寻。
他看着她,嘶哑的声音更轻了,却像羽毛般,精准地搔刮在她的心尖上:“或者说,清仪,这一次,我是不是终于可以确信……”
他的目光锁住她,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,一字一顿,清晰地问道:“你愿意为我停留,不仅仅是作为四福晋,而是作为我的妻,我的同道?”
同道两个字,他吐得格外缓慢,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,和一种跨越了凡俗认知的、试图与她并肩而立的渴望。
这个问题,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清仪心中那扇紧闭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仔细审视过的心门,所有的防备,所有的疏离,在他这嘶哑却无比真诚的确认与请求面前,显得如此不堪一击。
她看着他期待又带着一丝忐忑的眼神,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、微弱的却固执的力道,千年冰封的道心,仿佛听到了冰层碎裂的清脆声响。
帐内烛火安静地燃烧着,映照着两人交握的手,和彼此凝视的、充满了未言之语的双眼。空气,在胤禛问出那个问题后,瞬间变得凝重,却又充满了某种一触即发的、令人心悸的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