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培盛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小石子投入湖面，在胤禛心头荡开几圈涟漪，随即又恢复了平静。他挥手让人退下，帐内重新只剩下他和清仪两人。
刚才那份因太子小动作而升起的冷意，在对上清仪平静无波的眼眸时，悄然消散了。胤禛甚至觉得有些好笑，太子那边绞尽脑汁收集所谓证据，却不知他最大的倚仗，早已超脱了凡俗理解的范畴。
他起身，不是走向书案处理公务，而是走到床边的一个暗格前，动作熟练地开启机关，从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小匣子。
清仪端着茶杯，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，有些好奇地看着他。胤禛拿着匣子走回来，重新在她对面坐下，将匣子推到两人中间的桌面上。他没有立刻打开，而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匣盖，抬眼看向清仪，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郑重和隐隐兴奋的神色。
“清仪，”他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字字清晰，“既然我们已坦诚相见，有些东西，也该交给你了。”
清仪放下茶杯，眼神示意他继续，胤禛打开匣子，里面并非金银珠宝，而是两样东西：一份折叠整齐、略显厚实的纸张，和一枚触手冰凉、造型古朴的玄铁令牌。他先将那份纸张展开，推到清仪面前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一些简短的代号、联络方式。
“这是我这些年，在京中及江南等地埋下的一些暗线名单，一部分是生意上的耳目，更多的是负责打探消息、处理一些特殊事务的人。”胤禛解释道，指尖点着名单上的几个名字，“这几个，是核心，绝对可靠，只认我的命令，现在，也认你的。”
他又拿起那枚玄铁令牌，令牌上没有任何文字，只雕刻着一个简单的、仿佛云纹又似龙鳞的图案。“凭此令牌，可以调动一支十二人的暗卫小队，他们不涉朝堂争斗，只负责执行我的私人命令，身手、忠诚皆是顶尖。”
他将令牌轻轻放在名单之上，目光灼灼地看向清仪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：“此乃我之耳目爪牙，今分你一半，凡尘琐事，自有苏培盛等人奔走；若遇非常之敌，或需急查之事，你可凭此令直接调动，不必经我。”
他没有说保护你，而是说分你一半，这个词用得极其巧妙，既承认了她的能力无需他过度保护，又将彼此放在了完全平等、资源共享的位置上，这不是赏赐，而是交付。
清仪看着桌上那代表着他一部分权势核心的名单和令牌，又抬眸看向他，胤禛的眼神很干净，里面只有全然的信任和期待，没有一丝试探或犹豫。
她沉默了片刻，没有推辞，也没有立刻去接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收下。”
见她如此干脆，胤禛脸上立刻露出笑容，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，整个人都松弛下来，带着点邀功似的语气问：“怎么样？爷这诚意，够足吧？”
清仪被他这模样逗得唇角微弯，故意道：“你就不怕我拿着这些东西，做点别的？”
“你能做什么别的？”胤禛挑眉，身体前倾，凑近了些，压低声音，带着点戏谑，“难不成夫人还想拿着我的暗卫去挖金山？还是想查查我有没有藏私房钱？”
清仪终于忍不住，轻笑出声，摇了摇头：“我对金山没兴趣。”她顿了顿，目光落在他带着笑意的脸上，语气放缓，“至于私房钱，四爷若真有，藏好便是。”
这话带着点难得的调侃，听得胤禛心花怒放，只觉得比喝了蜜还甜，他喜欢看她这样轻松自在跟自己说话的样子。
“那夫人收了爷的诚意，是不是也该有点表示？”胤禛得寸进尺，眼神瞟向她空着的双手，暗示意味十足。
清仪睨了他一眼，没说话，却将手伸向自己腰间悬挂的一枚羊脂白玉佩，这玉佩质地温润，是她平日用灵气滋养把玩的物件之一。
她将玉佩解下，托在掌心，胤禛好奇地看着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，只见清仪另一只手抬起，指尖泛起一层淡不可见的柔和白光，如同拥有实质的纤细毫芒，在她指尖流转，她神情专注，指尖在那白玉佩上极快地虚划了几个玄奥的符文。
胤禛瞪大了眼睛，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，他虽然知道清仪不凡，但亲眼见到她施展这种超乎想象的手段，还是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震撼，那白光符文如同水银泻地，瞬间融入玉佩之中，消失不见，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之间，玉佩外表看起来毫无变化，依旧温润洁白，但胤禛敏锐地感觉到，那玉佩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，具体说不上来，就是一种感觉，仿佛它拥有了某种内敛的、灵动的气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