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烈那副大型犬求收留的可怜样,又瞥了一眼身旁不动声色的雷,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。这事儿,她其实也琢磨过,只是一时没想好怎么安排。
“要不……咱仨挤一挤……倒也不是不行,” 徐诺看了看炕的宽度,睡三个人绰绰有余,就是……” 她有点卡壳,毕竟这关系有点特殊。
雷沉默了片刻,他看了眼徐诺,又看了看一脸期盼的烈,终于沉声开口:“这屋子是诺的。怎么安排,听她的。”
皮球又被踢回了徐诺脚下。她看着面前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雄性——一个沉稳如山,是她最初的信赖和依靠;一个炽烈如火,对她全心崇拜和呵护。让谁委屈,她心里都不落忍。
“这样吧,” 徐诺心一横,拿出了当年在项目组排班的架势,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又公平,“以后……就轮流吧。一天……嗯,一天一轮?你们看行不?”
“行!太行了!俺没意见!”烈一听,眼睛瞬间亮了,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,恨不得当场就去把自己的兽皮褥子抱过来。
徐诺又看向雷,心里有点打鼓,怕他觉得这样安排不够尊重他第一兽夫的地位。
雷深深地看着她,那双金棕色的眼眸里情绪复杂,有包容,有理解,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妙的、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怅然,但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沉稳的温和。他点了点头:“可以。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他能理解徐诺想平衡关系的心思,也认可烈作为第二兽夫应有的地位。更重要的是,他相信徐诺,尊重她的决定。
于是,第一条关于“热炕头使用权”的“家规”就这么定了下来。
规矩定下后,烈自然是欢天喜地。轮到他陪伴徐诺的那晚,他早早把自己收拾利索,庞大的身躯躺在热乎乎的炕上,满足地长叹一口气,像个终于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,没等干点啥就鼾声大作,睡得无比香甜。
他体温高,像个天然的火炉,加上火炕的热度,睡在中间的徐诺有时候甚至觉得有点过热,得把胳膊腿伸到被子外面凉快凉快。
而轮到雷陪伴的夜晚,则是另一番光景。
他总是先处理好所有族务,检查完哨岗,才踏着夜色回到屋里。他身上带着室外清冷的气息,动作沉稳地躺下,体温不像烈那样灼热,是另一种令人安心的温厚。
他会和徐诺低声聊一聊部落里的事,未来的规划,或者什么也不说,只是静静地拥着她,听着彼此均匀的呼吸。他的存在,像沉默的山,守护着这一方温暖。
然而,轮到雷去睡那间小屋的夜晚,情况就大不相同了。那间小屋虽然也尽力修补过,但比起有火炕的主屋,简直是冰火两重天。尽管铺了厚厚的干草和兽皮,寒意还是能从四面八方渗进来。
雷独自躺在冰冷的兽皮上,听着窗外比在主屋时清晰得多的风声,身下是僵冷的铺垫,与主屋那持续散发暖意的火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他并非不能忍受寒冷,作为强大的狼族战士,比这更恶劣的环境他也经历过。
但由俭入奢易,由奢返俭难。体验过火炕那种深入骨髓的温暖后,再回到这种冰冷的被窝,那种落差感格外强烈。
他会忍不住去想,诺此刻是否睡得安稳?烈那小子睡觉不老实,会不会挤着她?明明知道这是自己同意了的安排,但一种难以言喻的、空落落的感觉,还是会在那寒冷的夜晚,悄然爬上心头。
他偶尔会起身,往临时搭建的小石灶里添几块柴火,但那点微弱的热气很快就被寒意吞噬。他望着主屋的方向,那里寂静无声,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份独特的温暖。他会深吸一口气,重新躺下,告诉自己这是为了部落的和谐,为了诺不为难。
作为族长和第一兽夫,他必须顾全大局,包容和忍耐是他的责任。
徐诺并非没有察觉。偶尔在雷轮值回来的早上,她会看到他眉宇间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那是夜晚未能充分休息的痕迹。
她心里明白,那间小屋的条件肯定不好。她私下里跟烈商量,想给小屋也盘个炕,哪怕小一点。
“成!等开春暖和点,俺带人给小屋也盘一个!”心里美美的:诺诺真是关心我们……
徐诺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些。而这个冬天,这铺热炕,就像一面镜子,映照出他们三人之间,还需要更多时间去磨合和经营的,复杂而真实的情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