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贼老天的风雪是想埋人呐,可咱偏要在这雪窝子里,把根扎得更深,活得更旺!
她伸手,把炕桌上那碗已经温乎的、寂用山根和仅存干货熬煮的浓汤端起来,喝了一大口。热流顺着喉咙滑下,一直暖到胃里,也暖到了心里。
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快要撑不住,肚子里那点虚假的饱腹感也快要骗不了人的时候,连着嚎了小半个月的北风,终于歇了气儿。
雪,停了。
起初没人敢信。直到第二天早上,发现门能推开一条缝了,虽然积雪还是齐腰深,可那股子要把人骨头缝都冻裂的寒气,明显弱了下去。灰蒙蒙了不知多少天的天空,甚至透出了一点稀罕的、淡蓝色的光。
“雪……雪停了?!” 烈第一个扒着门缝往外看,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狂喜。他试着用力推门,“嘎吱——” 厚重的木门挤开积雪,推开了一个能容人侧身出去的缺口。一股清冷但不再刺骨的空气涌了进来,带着雪后特有的干净味道。
整个部落都活了!
不用谁招呼,还能动弹的人纷纷拿起木锨、石铲,开始清理门口的积雪。
虽然雪还深,干活依旧费劲,可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子憋屈了很久终于能喘口气的轻快。孩子们更是像出了笼的小兽,在大人清出的雪道里跌跌撞撞地跑跳,抓起干净的雪团互相扔着,发出久违的、银铃般的笑声。
雪一停,狩猎队和捕鱼队就坐不住了。
烈带着人,踩着及膝深的雪,再次钻进了老林子。
这一次,情况截然不同。雪停了,动物的踪迹变得清晰起来。
虽然大型猎物依旧难寻,但他们下的套子,隔三差五就能逮到一两只出来觅食的雪兔、山鸡。甚至有一次,还套住了一头饿得瘦骨嶙峋、反应迟钝的小野猪!
当烈扛着那头不算大、却足够让全族人眼睛放光的小野猪回到部落时,引起的欢呼简直比打赢仗还热烈!
“有肉了!有肉了!” 小狼崽们围着又蹦又跳。
河边的冰层依然厚实,但寂带着熊族和河畔部落来的几个好手,选了一处水流相对湍急的河湾,用沉重的石斧和铁凿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凿开了一个冰洞。
冰冷的河水涌上来,带着鲜活的气息。他们把改进后的藤网下进去,第一天收获寥寥,但第二天,第三天……随着气温的缓慢回升,冰洞附近的鱼似乎也活跃了些,网到的鱼越来越多,从指头长的小鱼,到巴掌宽的鲫鱼,甚至偶尔还能捞到一两条手臂长的不知名大鱼!
虽然猎物和鱼获还不算丰盛,远不能让大家放开肚皮吃,但每天都能见到实实在在的肉食,不再是那掺了土粉、只能骗骗肚子的饼子,这极大地提振了所有人的精神和士气。
那口吊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气,总算慢慢顺了过来。积雪消融,泥土的腥气混杂着草木萌发的清新气息,弥漫在白狼部落。
冬尾的头茬日头,总算是有了点热乎气儿,跟小猫舌头似的,舔得人脸上痒酥酥的。地上的雪化得哩哩啦啦,露出黑黢黢的泥地,踩上去“噗叽噗叽”直响,冒着一股子土腥气。枯草稞子里钻出些探头探脑的绿芽儿,林子里那些憋了一冬天的雀儿,叽叽喳喳吵得人脑仁儿疼。连风都变了味儿,不再是那种干巴冷,而是带着点潮乎气儿和……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。
这味儿,兽人们可太熟了!春天嘛,不光是草长莺飞,也是他们这帮人体内那点“猫冬”的劲儿过去,该琢磨“正经事”的时候了。
冬天饿得前胸贴后背,谁还有那闲心?可现在肚子好歹有点食儿垫底儿,日头一照,那被压了几个月的老实劲儿就绷不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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