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诺看着他强忍的样儿,看着他眼里那快要吞了她却又死命给她留一丝清亮的深情,心里头最后那点羞臊也化成了满满的心疼和主动。
她伸出胳膊,搂住他汗津津、肌肉绷得紧紧的脖子,仰头主动亲上他的喉结,用行动给了最直接的答复。
“嗯……”
这一声,彻底把寂那点理智整崩溃了。
他不再犹豫……俯下身去……
这个在战场上能一拳砸趴下对手的熊族爷们,这会儿却把她当成了碰不得的瓷娃娃,用最极致的温柔把她包得严严实实。他汗珠子啪嗒掉,喘气呼哧带喘,可始终没丢了那份刻在骨头里的仔细和疼惜。
徐诺沉溺在这种被全心当宝贝的感觉里,身上和心里都像被温乎水泡着,得劲儿又踏实。她头一回这么清楚地感受到,原来厉害的劲头和极致的温柔,能在一个爷们身上处得这么得劲儿。
等到风平浪静了,寂没像烈那样立马满足地睡成死猪,也没像雷那样把她往怀里一搂就踏实睡着。
他轻手轻脚地,像伺候最金贵的陶器似的,给她收拾利索了,盖好皮子,这才侧身躺下,把她搂进怀里。
他怀抱着又宽又暖和,带着熊族特有的、让人心安的味道。他没吱声,就用下巴颏轻轻蹭着她的头顶心,那小心劲儿,跟抱着自己个儿的命根子似的。
……
她蜷缩在他暖和宽阔的怀窝里,像个小崽子找着了最安稳的窝。
“寂……”她迷迷瞪瞪地嘟囔了一句。
“嗯?”寂立马应声,动静里带着事后的懒洋洋和满足,低沉又勾人。
“你……真不赖……”她往他怀里又钻了钻,找了个更得劲儿的位置,呼呼睡过去了。
寂看着她恬静的睡模样,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,心里头被一种从来没体会过的、巨大的得劲儿和圆满填得登登的。他低下头,贼轻贼轻地在她头发顶上亲了一口,灰眼珠子在黑地里,闪着柔和不拉的光。
“睡吧,俺给你守着。”他低声保证,跟立下最重的誓似的。
窗外头,月亮都偏西了,四下里静悄悄。就这间小石头屋里,暖和得跟开春似的,情意正浓。
不过在距离徐诺石屋不远处的另一间石屋内,墨并未入睡。
他静立在窗前,那扇由他亲自打磨得光滑平整的石板窗敞开着,夜风微凉,拂动他猩红的衣角。
他不需要像普通兽人那样依靠肉眼,蛇信在空气中极轻地、快速地吞吐着,捕捉着那些常人无法感知的气息和信息素。
他的竖瞳在黑暗中泛着冷冽的光,精准地投向徐诺石屋的方向。尽管隔着距离,他那敏锐的感知依旧能勾勒出那方小天地的轮廓——石屋在他控温能力不着痕迹的调节下,保持着宜人的温暖;
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,也守护着内里的私密。
空气中,隐隐约约飘来一丝极淡的、混合了多种气息的味道。
有寂身上那股熟悉的、带着泥土和烟火气的沉稳味道,有徐诺自身温暖甜美的气息,更有一种……刚刚经历过亲密无间后,彼此气息彻底交融、难分彼此的旖旎余韵。
这味道,像一根极其细微的冰针,猝不及防地刺入墨冰冷的心脉。
他周身的寒气似乎更重了些,仿佛连窗口拂入的夜风都被冻结。
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竖瞳,此刻清晰地映照着远处那间仿佛笼罩在无形暖光中的石屋,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。
一种陌生的、被称之为“酸涩”甚至隐隐带着点“烦躁”的情绪,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,比上一次在结侣仪式上更加清晰、更具侵蚀性。
他们此刻,定然是相拥而眠。那个沉默的黑熊,会用他笨拙却坚实的手臂环住她,而她,会像信任巢穴的幼兽般,在他怀中寻得最深沉的安眠。
这个认知,让墨感到一种近乎荒谬的窒闷。
他习惯于观察、分析、掌控,无论是草药的性质,还是部落的运作,抑或是……这个奇特的雌性智者。他以为自己只是对她感兴趣,如同观察一株罕见的、生命力顽强的异种植物。
可现在,这株“植物”不仅在他的观察下茁壮成长,开枝散叶,更被其他人小心翼翼地移植到了自己的领地,用全部的温暖和守护去浇灌。
而他,只能作为一个永恒的旁观者,隔着冰冷的距离,感知着那份他无法触及、也从未想过要触及的温暖。
空气中,属于寂的那股沉稳厚重的土系能量,与徐诺温暖蓬勃的生命力及淡淡的治愈气息,此刻完美地交融在一起,和谐得……刺眼。
一丝极细微的冰晶,无声地在墨的指尖凝结,又瞬间碎裂成更冷的寒气。
他周身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,连石质的窗沿都隐约覆上了一层白霜。
他在心中冷冷地告诫自己,试图将那份酸涩与烦闷如同剥离毒素般从心绪中驱除。
他是巫医,是游走于生死与奥秘之间的行者,情感的牵绊是多余且危险的。带着守护部落的责任,带着知识的传承
只配偷偷的喜欢……
然而,目光却依旧无法从那个方向收回。
许久,直到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鱼肚白,墨才缓缓闭上那双冰冷的竖瞳,将所有外泄的情绪彻底封存于一片寒潭之下。
他转身,不再看向那片温暖的灯火,猩红的衣摆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。
石屋内的气息重新归于一片亘古的、与他本性相合的冷寂。
只是,那空气中残留的、属于他人的幸福余温,似乎还在悄无声息地提醒着他——有些东西,一旦感知,便再难彻底忽略。
如同冰雪覆盖的荒原上,偶然窥见了一簇他永远无法靠近的篝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