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其姝没说话,只是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和手臂。
林其煦气得脖子上的青筋涨起:“只有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动手打自己妻子!”冷静了一瞬,又说:“王婶平时待咱们这么好,我们得想办法帮帮她。”
林其姝无奈笑笑,“我问过王婶,要不要和离。”
“和离?王婶怎么说?”
“她说…‘女人嫁了人,就是这样的命’。”
林其煦呆住,不解地问道:“这算什么命?难道就任他打?和离就算很难,可也不是没有先例!”
林其姝摇摇头:“可她自己不愿意,我们总不能绑着她。况且王婶还一直记着当初她爹生病,是她丈夫家给出的药钱。”
林其煦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话,最终化成一声叹息。
林其安怯怯地拉了拉林其煦的袖子:“阿兄,王婶为啥不走啊?”
林其姝揉了揉小弟的头发:“这世道,女人想活得好一点很难。”
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。
林其姝盯着油灯里轻轻摇晃的火苗,咬着牙说,“明天我们先去仁和堂给王婶买一些上好的活血化瘀膏,至于其他的,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吧。”
夜已深了,窗外偶有虫鸣,林家小院的灯光熄灭,姐弟三人各自睡下。
……
清晨的运河码头早已人声鼎沸。
漕船靠岸的号子声和商贩的吆喝声混在一起,像一锅煮开的沸水。
林其姝将“林记饮子”的布招在摊子前支开,林其安则垫着脚往案板上摆粗瓷碗。
昨日尝过荔枝膏水的脚夫、船工一看,都往摊前挤来,眼巴巴地等着那沁凉的琥珀色冰饮。
“小娘子,先给我来两碗!”一个粗犷的漕工高声嚷道,铜钱排在案板上“当啷”作响。
林其姝利落地抄起木勺,从陶瓮里舀出早上兑好的荔枝膏水,加入碎冰,又点入薄荷,手腕翻飞间便盛满一碗。
“客官慢用!”林其姝笑意盈盈,声音清脆,动作却半点不慢。
不到两个时辰,一早备好的三坛荔枝膏水已卖去大半。
林其安额角沁出细汗,却仍然手脚麻利地收钱、递碗、擦桌,像只忙碌的雀儿。
夕阳西沉,码头的喧嚣渐渐散去,林其姝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后对林其安说:“小弟,把铜钱收好,数出一百文来。”
林其安蹲在摊后,手指飞快地拨弄钱串,迅速点出一百文钱来。
“走,咱们先去药铺。”
药铺伙计正在收拾晒药的竹匾,林其姝掀开布帘走进去,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。
“劳驾,要一盒上好的活血化瘀膏。”
伙计从柜台上摸出个青瓷小盒:九十文。
这时上次替林其姝看病的徐大夫从里间走了出来,看到林其姝买药就问道:“林小娘子这是怎么了?”
林其姝回道:“谢徐大夫关心,我没事,这是帮对门王婶买的。”
徐大夫闻言微微叹气,显然不是刚知道的样子,让伙计帮忙把药包好递了过来。
林其姝把药收好,轻声道了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