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午后的雨,淅淅沥沥下了三天,湿气渗进墙缝,连灶台上的柴火都带了潮意。
林其姝坐在矮凳上,听着雨滴敲打屋檐的声音,将生石灰包入粗布,存放在储存乌梅干和官桂的陶瓮底部。
这三日未能出摊,但食材却不能受潮,要小心存放。
林其煦一大早就去私塾上课了,林其安趴在小案上一撇一捺地练习“之”字。
端午后林其煦就开始带着林其安学《三字经》,要求他每天学会一个字,今天是第二天,正好学到“人之初”的“之”字。
写着写着,抬头问:“阿姐,明日若还下雨,咱们还是不能出摊吗?”
林其姝没回答,只是盯着面前的陶瓮,心里盘算:若是有一个铺面,雨天也能开张,而且还能接待更多的客人……
可是邗江县紧邻陵江府府城广陵县,因为经济和地理位置都还不错,所以地价也比普通县城更贵一些,坐落着县衙的十字街地段上的铺子,租金少说也要四贯钱一月。
码头边上的铺子租金相对来说便宜一点,一般两贯钱一个月,可是却有刘记铺子这么一个虎视眈眈的对手。除了租金,还需要另交两个月的租金作为押金,此外还要交牙人佣金和印契钱。
算上端午那日挣的,一共攒了三十贯钱,付几个月租金倒是不成问题,可是算上押金和铺子里各类器具置办的费用,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现在林记饮子的种类还少,购买力还不足以支撑起铺子的开支。
“阿姐,刘记饮子铺也卖荔枝膏水了。”林其煦散学回家了,蓑衣还在滴水,手里的竹筒是从刘记买回来的仿制荔枝膏水,“我尝了一口,味道寡淡,但……只卖三文钱。”
林其姝心头一跳。
刘记饮子铺的掌柜就是刘荣,刚穿越过来时就和他对簿公堂了。
看来判的那四十杖还是有用,只是作用有限。现在他不明抢,改成暗偷了。
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——自荔枝膏水在码头大卖,刘记饮子铺的伙计就常在她的摊前转悠。却没想到仿得这样快,价格还压得这样低。
“咱们的熟客尝过味道后以后自然不会去,”林其煦担忧道,“但那些没尝过的,怕是要被抢走不少生意。
而且说不好先尝过他们家的,觉得荔枝膏水不好喝,以后连我们家的也不想喝了。”
林其姝接过仿制的荔枝膏水尝了一口,眸色渐深——光靠现在的方子,迟早会被抄个七七八八,得变一变了。
当夜,灶房里飘出浓郁的果香与薄荷气。
林其姝盯着锅里翻滚的乌梅干和官桂茸,一边加入沙糖一边思索着该如何让清凉更持久。她原本的做法,是在饮子盛出时才加薄荷叶,清凉虽鲜明,却易散。
“若是熬制的时候就加入薄荷呢?”她捻起几片晒干的薄荷叶,犹豫片刻投入锅中。
第一次,薄荷叶放得太早,整锅膏液发涩。
第二次,她改用新鲜薄荷,却在熬煮时火候过大,清凉气全散了。
第三次,她将新鲜薄荷叶在熬制最后半刻才下锅,又加了一味提前研磨好的丁香粉。
终于,在天色将明时,她舀了一勺新熬的荔枝膏,兑入井水,递给被香气熏醒的林其安:“尝尝。”
林其安一口饮尽,眼睛倏地睁大:“阿姐,这凉意像是从嗓子里钻进去的!”
此时晨起读书的林其煦也推开了房门,昨夜林其姝怕他第二日在课堂上打瞌睡,不准他留下来熬夜帮忙。
“阿弟,你也尝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