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一恒和黄彬二人是同乡,平日里便走得近,也选了同一间厢房。
郭修远和罗启源就自然分在了一间,不过郭修远平日里性格就很温和,二人相处也算融洽。
县学的厢房虽然比不上南山书院环境清雅,但是宽敞明亮,房内的床榻和书案都洁净无尘,显然是用心准备过的。
六人各自在厢房中整理好行李,因为县学每日只提供中饭,所以他们一起来到了县学外准备找地方用晚饭。
出了县学大门,沿着窄巷拐了几步,便见一间小食肆支着布幌子,上面“吴家食肆”四个大字已经有些褪色,几人抬脚走了进去。
店里跑堂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,见有客人来,忙用抹布擦了擦长凳:“几位郎君里头请!”
食肆不大,只摆了五六张木头方桌。陈昱快言快语:“小哥,辛苦给我们上几个你们这边的特色菜。”
跑堂少年给他们一人端上一个粗瓷大碗:“听郎君的口音似是从北边来的,咱们这菜色清淡些,但是味道却鲜爽,几位郎君尝尝看可还合胃口。”又麻溜地朝厨房叮嘱几句,不一会儿,菜肴就陆续上桌了。
清蒸白鱼、葱爆河虾、荇菜豆腐汤、野菜炒蛋,每人面前还上了一碗芥菜馎饦。
鱼身雪白,只用姜片和粗盐蒸熟;小河虾炸的酥脆,连壳都能嚼碎;豆腐是今早现磨的,粗粝却豆香浓郁;鸡蛋炒的金黄,蛋香扑鼻。
几人一时都没了言语,埋头苦吃了起来,对他们来说虽是简单的家常菜,但是他们在船上一连待了一个月,这还是落地后吃的第一顿,在嘴里只觉得鲜香爽口。
几人猛吃了半碗馎饦才终于缓过劲来,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。
食肆里还有两桌正在吃饭的客人,见他们几人书生打扮便搭话问道:“几位郎君面生,可是游学的士子?”
张一恒最善交际,当即拱手:“老丈好眼力,我们从北方来,正欲领略邗江风物。”
“巧了!”老丈抚掌笑道:“半月后就是处暑,我们这儿在处暑的第二日会举办迎秋节,东郊社祠前有庙会,还有水傀儡班子也要来,很是热闹!”
“迎秋节?”陈昱的筷子停在半空,他眼睛一亮,望向同窗们:“这可真是赶巧了!”
张一恒也兴奋地倾身向前:“老丈说的可是《岁时记》上记载的迎秋节?我在上面读到过,没想到邗江县还保留着这等古礼!”
“是呢,我们这儿的迎秋节除了祭祀典礼,还要吃白丸子,喝酸梅饮,家家户户煎药茶。不过现在大家都忙着去社祠逛庙会,许多人家会直接在庙会附近的摊铺买来吃了,你郎君们可一定要尝尝。”
老丈的话极大的勾起了几人的兴趣,毕竟都是年纪轻轻的少年郎,虽说在书院读书这些年已经静了一些性子,但归根到底还是有些玩心在的。
简单几句言语的勾勒,却仿佛已经听到了庙会的锣鼓声,六人对视一眼,一拍即合,准备半月后一定要去这迎秋节上好生热闹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