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用手掌根部,力度适中地顺着满老爹的胸口往下捋,帮助他呼吸肌放松,同时用极其镇定的语气在他耳边重复,“满老爹,放松,慢慢呼吸,对,试着吸气……呼气……”
她的冷静感染了慌乱的二牛一家和满阿婆。
大牛二牛也学着样子,帮忙固定满老爹的身体。
满阿婆则紧紧握着老伴儿另一只冰凉的手,带着哭腔念叨,“听见没,老头子,林掌柜让你喘气,你使劲喘气啊……”
二牛娘和小满在一旁扶着满阿婆,生怕她情绪太过激动。
时间仿佛过得极慢。
林其姝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但她手上的动作和口中的引导始终未停。
她深知,在这种医疗条件匮乏的时代,一旦这种急症发作,很多时候只能听天由命。
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。
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,满老爹喉咙里那可怕的“嗬嗬”声渐渐减弱了一些,剧烈起伏的胸膛幅度稍缓,紧咬的牙关也松开了些许。
虽然脸色依旧难看,呼吸也依旧急促困难,但最危险的那股劲似乎过去了。
“缓……缓过来点了……”满阿婆抹着眼泪,声音颤抖。
林其姝和二牛一家也松了口气。
但林其姝还不敢大意,“先别动他,让他就这样躺着休息。二牛,去倒碗温水来,慢点喂他喝一口,润润喉咙。”
她继续观察着满老爹的状况,直到确认他的呼吸虽然微弱,但已趋于平稳,不再有立刻窒息的危险,这才允许众人将他小心地抬回屋内的床铺上。
安顿好满老爹,满阿婆“扑通”一声就跪在了林其姝面前,老泪纵横,“林掌柜……今日要不是您在……我……我这家就……谢谢您!谢谢您救了我老头子的命啊!”
林其姝赶紧将她扶起:“满阿婆,快别这样,我只是恰好知道该怎么处理一下。满老爹这病,不是第一次了吧?”
满阿婆抹着眼泪道:“是老毛病了,时好时坏,请郎中看过,说是‘喘嗽’,开了些药,吃了也不见大好。
平日里好好的,不知怎么就犯了,一次比一次凶险……今天是最吓人的一次……”
林其姝心中了然,这“喘嗽”大抵就是古代对哮喘或慢性支气管炎等疾病的统称。
她沉吟片刻,道:“满阿婆,日后多注意些,莫让满老爹劳累,避开烟尘、冷风刺激。
我回头在城里,再问问有没有对症的丸药或者方子,给您捎来。”
她留下些钱,让满阿婆赶紧去请村里或附近的郎中再来看看,开些安神定喘的药。
又嘱咐二牛一家暂时留下帮忙照看,这才带着二牛一起乘车回了县城。
五日后,二牛家院子里,是另一番热闹景象。
经过二牛娘和小满的精心挑选和培训,六名手脚麻利、眼神清亮的妇人少女聚集在此。
每人身前都挎着一个小巧的竹篮,腰间系着干净的布兜。
二牛娘和小满正最后一次检查大家的准备情况,重申采摘茶叶是要领,“……只采那最嫩的芽尖,或者一芽一叶,这叫‘雀舌’和‘旗枪’……指甲不能掐,要用指尖轻轻折断……老叶子、病叶子一片都不能混进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