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陛下!”
一个又一个名字被念出,全都是此次北境战役中立功的寒门将领。封赏之厚,擢升之快,令文官队列中的几位老臣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终于,有人忍不住。
礼部尚书王延之出列,躬身道:“陛下,臣有一言。”
萧辰抬眼看他:“王爱卿请讲。”
“此次封赏,寒门将领占比过高,且擢升太快。”王延之声音平稳,却字字如刀,
“我朝历来重视资历,这些将领虽立战功,但骤然高位,恐难服众,也不利于朝堂稳定。”
话音落,几名老臣纷纷附和。
“王尚书所言极是。”
“资历乃为官之本,不可轻废。”
“还请陛下三思……”
“资历?王爱卿的意思是,那些靠着祖荫在军中混资历、战时却畏缩不前的世家子弟,比这些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将士更值得提拔?”
王延之脸色一白:“臣……臣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萧辰声音转冷,“北境之战,阵亡将士三万七千余人,其中寒门子弟占八成。他们用命换来的江山,难道不配得到应有的封赏?”
他站起身,走下御阶,一步步走到王延之面前。
帝王威压如山倾覆,王延之额头渗出冷汗。
“王爱卿,”萧辰盯着他,
“朕记得,你有个侄子在兵部任职,去年北境告急时,他称病不出,至今还在家中‘养病’。这样的人,资历倒是够,可配领军饷?配食君禄?”
王延之噗通跪地:“臣……臣管教无方,请陛下恕罪!”
萧辰不再看他,转身面向百官,声音响彻大殿:“从今日起,军中晋升,唯战功是论。世家荫庇,到此为止。若有不服——”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道:“朕的剑,还锋利得很。”
满殿死寂。
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。
珠帘后,云锦静静看着这一幕。
她看见那些寒门将领眼中闪烁的泪光和激动,看见旧贵族们脸色铁青却不敢言,看见萧辰挺拔的背影如孤峰屹立。
不愧是她的夫君。
萧辰回到御座,继续封赏。这一次,再无人敢置喙。
封赏完毕,已近午时。
萧辰合上册子,看向文官队列:“接下来,议政。”
户部尚书出列,禀报江南春汛及赈灾事宜;工部尚书奏请修缮黄河堤坝;吏部尚书呈上今年科考章程……一桩桩国事议下来,萧辰或准或驳,决策果断。
每当遇到疑难,他总会侧头,看向珠帘方向。
虽然看不清云锦的表情,但他知道她在听,在思考。
议到盐铁专卖改革时,争议再起。
旧贵族出身的几位大臣坚持维持现状,认为专卖之利乃国库重要来源,不可轻动。而寒门出身的官员则主张放开部分限制,让利于民。
双方争执不下。
萧辰沉吟片刻,忽然道:“皇后有何见解?”
满殿目光齐刷刷看向珠帘。云锦的声音从帘后传来,清越平静:
“盐铁专卖,确为国库重要来源。但臣妾近日查阅历年账册,发现专卖之利,六成落入各级官吏及承办商号之手,真正入国库者不过四成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道:“若改革专卖,引入竞争,虽单价或降,但销量必增,且可杜绝贪腐。臣妾粗略估算,年入可增三成。”
“荒唐!”一位老臣忍不住道,“皇后娘娘久居深宫,怎知商事复杂?引入竞争,必生乱象!”
云锦不急不缓:“本宫是不知商事复杂,但知锦瑟阁去年上缴税银百万两,而专营商号上缴不过六十万两。数据在此,何来乱象?”
那老臣噎住。
“就依皇后所言。户部拟章程,三月内推行盐铁专卖改革试点。首批试点商号,公开招标。”萧辰眼中闪过笑意。
“陛下圣明!”寒门官员齐声附和。
旧贵族们脸色难看,却不敢再言。
朝会一直持续到未时才散。
百官退去后,萧辰掀帘走进后殿。云锦已起身,正揉着微微发酸的脖颈——戴着那顶九龙四凤冠坐四个时辰,确实不轻松。
萧辰走到她身后,亲手为她取下凤冠,又轻轻按摩她后颈:“累了吧?”
“还好。”云锦靠在他身上,“今日朝会……陛下辛苦了。”
“有你在,不辛苦。”萧辰低笑,“你今日说得很好。那老家伙脸都青了。”
云锦转身娇笑:“我是不是……太!!锋芒毕露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