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卫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,既然达成了合作,他一刻也不想多待,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厂里,召集技术人员研究林振提出的新工艺。
林振也没藏私,当场就在杨卫国的办公桌上,铺开一张纸,用钢笔“刷刷刷”地写下了一份长达三页的技术纲要。
他写的不是具体的操作步骤,而是一种全新的思路和方向。从造渣制度、温度控制,到吹氧方式和双渣法操作要点,每一个环节都直指核心,高屋建瓴。
宋卫民只看了一眼,就倒吸一口凉气。他虽然不是一线技术员,但作为大厂厂长,眼光还是有的。这份纲要里的东西,完全颠覆了他们现有的认知,就像是给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人,突然点亮了一盏上千瓦的探照灯,把前方的路照得清清楚楚。
“天才!真是天才!”宋卫民拿着那几张还带着墨香的纸,手都在发抖。
他郑重地将技术纲要收好,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。临走前,他再次紧紧握住林振的手:“林振同志,以后但凡有任何用得着我宋卫民和承平轧钢厂的地方,你尽管开口!我们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!”
杨卫国亲自把宋卫民送上了那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,看着轿车卷起一阵尘土,消失在厂区门口,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感觉整个后背都湿透了。
他转过身,看着站在办公楼台阶上,神色淡然的林振,一时间百感交集。
“林工……”杨卫国走上前,嘴唇动了动,想说些感谢的话,却又觉得任何言语都显得太轻。
林振笑了笑:“厂长,外面风大,进去说吧。”
回到办公室,杨卫国亲自给林振倒了一杯热茶,双手递到他面前,语气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发自肺腑的感激:“林工,今天……今天真是多亏你了。说实话,刚才宋厂长开出那些条件的时候,我的心都凉了。我以为……我以为留不住你了。”
王建国也在一旁附和道:“是啊,林工,你不知道,老杨刚才那脸色,跟死了爹一样难看。我这心也一直悬着。你小子,真是好样的!有骨气!”
林振喝了口茶,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流到胃里。
“厂长,王总工,你们言重了。”他放下茶杯,认真地说道,“怀安厂现在就像一辆刚刚起步的拖拉机,虽然马力还不大,但势头很猛。我是开这辆车的人之一,怎么可能在半路上就跳车呢?再说了,家人都在这儿,这里就是我的家,我哪儿也不去。”
一番话,说得杨卫国心里热乎乎的。他用力一拍大腿:“好!有你这句话,我杨卫国就放心了!以后谁再敢来我这儿挖人,我拿扫帚把他打出去!”
激动过后,杨卫国的好奇心又上来了。他搓着手,凑到林振跟前,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:“那个……林工,你刚才跟宋厂长说的那个神秘项目,到底是个啥啊?还要用上连承平轧钢厂都未必能炼出来的特种钢?”
王建国也竖起了耳朵,他也被勾起了浓厚的兴趣。能让林振如此郑重其事,甚至不惜拿出一项顶尖的炼钢技术去交换的项目,绝对非同小可。
林振看着两人好奇的样子,神秘地笑了笑,没有直接回答。
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,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,从里面抽出一沓图纸。
这正是系统刚刚奖励的《彩色电子管电视机制造全解》。
他将图纸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摊开,那上面画满了各种奇形怪状、精密无比的零件图、电路图和结构图,线条之复杂,结构之精巧,让杨卫国和王建国这两个搞了一辈子机械的人,看得眼花缭乱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机器的图纸?”王建国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,凑上去仔细研究,却发现上面的很多符号和标注,他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。什么“显像管”、“电子枪”、“偏转线圈”、“高压包”……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。
杨卫国也看得一头雾水,他指着其中一张最大的、画着一个喇叭状玻璃瓶的图纸,问道:“林工,这……这是个啥玩意儿?看着像个大号的暖水瓶。”
林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他指着那张图纸,又指了指办公室墙角那台老式的红星牌收音机,一字一句地,抛出了一颗真正的重磅炸弹。
“厂长,王总工,你们看,收音机能让我们听到千里之外的声音。那你们有没有想过,有没有一种可能,我们能造一个东西,不仅能听到声音,还能看到千里之外的、会动的画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