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盖……盖二层小楼?”
林浩初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,他看着桌上那份画得整整齐齐的图纸,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。
在他有限的认知里,村里最好的房子,就是村长家的三大间青砖大瓦房。那还是村长家几代人攒下来的家底,在十里八乡都是头一份儿。
至于二层小楼,那是什么?他只在县城里见过,那是干部们住的地方,跟画儿里似的,漂亮得很。
在村里盖小洋楼?他想都不敢想!
周玉芬也被林振这话说得吓了一跳,她回过神来,连忙拉住林振的胳膊,压低了声音说道:“小振,你这孩子,咋净说胡话呢?盖个三大间瓦房就顶天了,还盖小楼?那得花多少钱啊!咱们家哪有那么多钱?”
她虽然现在腰杆子硬了,但骨子里那份勤俭节约的性子还是没变。在她看来,林振挣的那些钱,都是血汗钱,得省着花,以后娶媳妇、过日子,用钱的地方多着呢。
“妈,钱的事您不用担心。”林振笑着拍了拍母亲的手,让她安心,“我心里有数。拖拉机项目,厂里前前后后奖励了我小一千块钱。这笔钱,我早就想好了,一部分给您和妹妹攒着,另一部分,就是给大伯家盖房子的。”
“那……那也太多了!”周玉芬还是心疼,“你大伯他们,一辈子老实巴交,住那么好的房子,怕是晚上都睡不着觉。我看啊,就盖个普通的瓦房就行,跟村长家差不多就成。”
“婶儿,小振说得对!”一直没说话的林浩初,突然开口了,他的声音有些哽咽,眼睛红红的,“我爹娘苦了一辈子,住了一辈子漏风的土坯房,冬天冷得像冰窖,夏天热得像蒸笼,一下大雨,屋里就跟水帘洞似的。要是……要是真能让他们住上小楼,我……我给小振当牛做马都愿意!”
他说着,这个七尺高的汉子,眼泪就下来了。
他忘不了,小时候有一年冬天,雪下得特别大,家里的土坯墙被雪压塌了一角,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往里灌。他爹娘把家里唯一一床还算厚实的棉被,全裹在了他身上,两个人就抱着一堆稻草,哆哆嗦嗦地挨了一晚上。
从那时候起,他就发誓,以后一定要挣大钱,给他爹娘盖一所不漏风、不漏雨的大瓦房。
现在,这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愿望,就要被堂弟实现了,而且,还是他做梦都梦不到的二层小楼!
这让他如何不激动?
看着堂哥那激动的样子,林振心里也有些感慨。他扶住林浩初的肩膀,郑重地说道:“哥,说什么当牛做马的话?咱们是一家人!大伯大娘也是我亲大伯大娘!他们以前是怎么对我们家的,我都记在心里。现在我有本事了,让他们享享福,不是应该的吗?”
周玉芬看着眼前这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样子,心里头五味杂陈,鼻子一酸,眼眶就红了。
她赶紧转过身去,用袖子在眼角抹了两把,缓了口气,才转回来,声音有些哽咽:“行了行了,你们兄弟俩别在这儿让我掉眼泪了。小振既然都想好了,那就按你说的办。你大伯大娘苦了大半辈子,是该享享清福了。”
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再说了,以后咱们回村里,也有个像样的地方住,到时候走出去,也风风光光的,不让人看扁了去。”
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。
周五下午,林振跟杨卫国请了假。听说他是要回乡下给大伯盖房子,杨卫国二话不说就批了,还非要派厂里的吉普车送他们。
林振拗不过,只好接受了。
兄弟俩在供销社和副食品商店进行了一场大采购。
白面、大米、猪肉、罐头、点心、水果糖……林振几乎是看到什么买什么,只要是这个年代能买到的好东西,他都买了一大堆。光是猪肉,就买了二十斤!
林浩初跟在后面,看着林振大把大把地花钱,眼皮子直跳,心疼得不行。可林振却跟他说,盖房子是大事,不能亏了嘴,也不能亏了来帮忙的乡亲。
周六一大早,厂里的吉普车就停在了永安巷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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