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色的瓷砖,白色的洗手池,还有那个白得发亮的抽水马桶。
周玉芬站在门口,手扶着门框,眼泪再也忍不住,啪嗒啪嗒地往下掉。
她想起了以前在永安巷,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起来,端着尿盆去巷子口的公共茅房倒。夏天臭气熏天,冬天冻得手都僵了。
她想起了每次去茅房,都得跟王寡妇那些人挤在一起,听她们说闲话,看她们的白眼。
她想起了下雨天,茅房里积水,她踩着泥水,差点滑倒在粪坑边上。
现在,她有自己的卫生间了。
干干净净,只属于她们家的卫生间。
“妈,你又哭了。”林夏跑过来,拉着她的手。
周玉芬蹲下来,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,声音哽咽:“小夏,记住今天。记住是你哥,让咱们家过上了这样的日子。”
林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林浩初站在客厅中央,看着这一切,眼眶也有些发红。他转过身,看向正在指挥工人搬东西的林振,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激和敬佩。
这个堂弟,真的把整个林家,从泥潭里拉了出来。
林振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母亲,心里也是感慨万千。
从家徒四壁的破旧小院,到全县最好的干部楼,他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。
这就是知识的力量!
搬家很顺利,厂里派来的人手脚麻利,很快就把东西都归置好了。孙秀英大姐还热情地送来了一篮子鸡蛋,说是乔迁之喜的贺礼。
周玉芬千恩万谢地收下了。
但她也敏锐地感觉到,这楼道里,并非所有人都像孙大姐这么热情。
她出门倒水的时候,碰到对门的女主人,对方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,鼻子不是鼻子,眼睛不是眼睛地哼了一声,就“砰”地把门关上了。
还有楼下的那家,女主人看到她,皮笑肉不笑地问了句:“哟,这就是新搬来的林工家属啊?真是年轻有为啊,这么年轻就住上三室一厅了,我们家老王在厂里干了二十年,也才分上房子呢。”
那话里的酸味,隔着三里地都能闻到。
周玉芬第一次感受到了,什么叫“人上人”的滋味,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地位带来的压力和排挤。
她有些不安地跟林振说了这事。
林振却只是笑了笑:“妈,别理她们。她们那是嫉妒。咱们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就行了。以后,她们只会更嫉妒。”
一句话,就让周玉芬心里的那点不安烟消云散了。
是啊,儿子说得对!她们嫉妒,就让她们嫉妒去吧!
当天晚上,永安巷的王寡妇,看着远处干部楼那几扇明亮的窗户,嫉妒得翻来覆去,一夜都没睡好。她一想到林家现在住着楼房,用着抽水马桶,吃着商品粮,而自己还得每天倒尿盆,心里就跟被猫抓了一样难受。
她甚至开始后悔,当初要是对林家好一点,要是把那个工作名额弄到手,现在住进干部楼的,会不会就是自己家了?
可惜,这世上没有后悔药。
而在干部楼崭新的房间里,林振却没有心思去体会乔迁之喜。
他把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门一关,从系统空间里,取出了那份崭新的《简易电视信号发生器全套图纸及制造工艺详解》。
他的目光,已经投向了下一个,更加宏伟的目标。
点亮屏幕,只是第一步。
接下来,他要让那块屏幕上,出现真正的,会动的画面!
他摊开图纸,拧亮台灯,拿起铅笔,再次投入到了紧张的计算和设计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