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和蓝色工装裤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。
她手里拎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,扎着两条整齐的麻花辫,皮肤白皙,眉眼弯弯,正是市委组织部张副部长的女儿,张婵娟。
张婵娟的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亲昵,目光落在马超和黄霏霏紧握的手上,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,随即又恢复了自然,“这位是?”
马超像是被火烫了一下,猛地松开黄霏霏的手,脑子里一片空白,结结巴巴地解释:“这……这是我同事,黄霏霏。霏霏,这是……张婵娟同志。”
黄霏霏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。同事?她看着眼前这个叫张婵娟的姑娘,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和挑衅,像一根针,狠狠扎进了她的心里。她再看看马超那副慌乱躲闪的样子,一股巨大的悲哀和屈辱涌了上来。她什么都明白了。
什么父亲逼迫,什么身不由己,都是骗人的鬼话。如果他真的心里有自己,又怎么会任由别的姑娘用这么亲密的称呼,找到家里来?
黄霏霏忽然觉得很可笑。她深吸一口气,努力压下喉头的哽咽,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微笑。她没有看马超,而是对着张婵娟,轻轻点了点头,然后转身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院。
那挺得笔直的背影,带着一种决绝的骄傲,仿佛在说,我黄霏霏不是没人要的。
“霏霏!霏霏你听我解释!”马超急了,想追出去,却被张婵娟一把拉住。
“马超哥,马伯伯还在家等你呢。为了一个……同事,让长辈等着,不太好吧?”张婵娟的声音温柔,却字字诛心。
马超回头,正对上从屋里走出来的父亲那双冰冷的眼睛。马学正的脸上看不出喜怒,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进来。”
马超浑身一僵,最后还是颓然地垂下头,跟着父亲走进了屋子。
黄霏霏一路哭着跑回家,把自己锁在房间里,任凭外面父母如何敲门也不开。黄茂彦气得在客厅里团团转,把马学正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。
“这个马学正,欺人太甚!真以为他一个县长就了不起了?我告诉你们,这事没完!他想让他儿子攀高枝,我偏不让他如意!”黄茂彦狠狠一拍桌子,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。
黄建军在一旁也是眉头紧锁,他倒不是气马学正,而是心疼自己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侄女。同时,他也敏锐地感觉到,这件事背后,是怀安县里几股势力的一次暗中较量。马学正想靠拢市里的张副部长,显然是想在未来的格局里,压过自己和黄书记这一头。
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日历,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。或许,那个叫林振的年轻人,会是破局的关键。
与马家和黄家的一地鸡毛不同,干部楼二楼的林家,此刻正沉浸在一种安详又温馨的氛围中。
林振这一觉,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。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,梦里全是各种电路图和数据流,醒来时,窗外的阳光已经变成了温暖的橙黄色。他伸了个懒腰,只觉得浑身筋骨都舒展开了,之前那种脑子被掏空的疲惫感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。
他走出房间,一股奇异的药香扑鼻而来。只见母亲周玉芬正端着一个砂锅,小心翼翼地从厨房里走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