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去去,瞎说什么呢!林工,这肉您必须吃,吃了才能给咱们造更好的家伙事儿!”
林振抱着那个沉甸甸的铝饭盒,在一众“神仙也吃红烧肉”的围观目光中,被魏云梦拉着逃向了二楼。
二楼的小包间,平时只有高级研究员才有资格进。
门一关,隔绝了外面的喧嚣,世界终于清静了。
狭小的空间里,两人面对面坐着。
窗外,京城的落日余晖洒进来,给那盆红烧肉镀上了一层金边。
林振是真的饿狠了,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,甚至没来得及细嚼,那种油脂和碳水混合的满足感就在味蕾上炸开。
“给。”
魏云梦把自己饭盒里的几块瘦肉挑出来,夹到了林振碗里。
林振愣了一下,下意识地要把自己碗里的肥肉夹给她,筷子伸到一半,又缩了回来,转手把肥肉塞进了自己嘴里。
“你不爱吃肥的。”他含糊不清地说道。
魏云梦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,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弧度:“看来脑子确实好使,连这个都记住了。”
“那是,过目不忘。”林振咽下嘴里的肉,笑了笑,“你也吃,这几天你也累坏了。”
两人没有再说话,也没有讨论那些刚才还让他们惊心动魄的数据。
在这个小小的包间里,只有筷子碰到碗沿的轻响,和偶尔相视一笑的默契。
一种名为战友之上的情愫,在饭菜的香气中悄然流淌。
吃完饭,林振回了宿舍。
他没有立刻倒头就睡,而是翻出了那个随身的军布包。
《大闹天宫》的连环画、《十万个为什么》、几本带拼音的基础读物,还有他在百货大楼买的擦脸油,几包京城特产,高粱饴和酥糖。
“老耿,帮我找点报纸和麻绳。”林振一边整理东西,一边头也不回地喊道。
正在门口抽烟的耿欣荣愣住了。
他看着那个刚刚才徒手搓出微米级精度、解决了国家级难题、被首长亲自授笔的天才,此刻正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一样,把那几包糖小心翼翼地裹进报纸里。
“这酥糖怕压,得包两层。高粱饴没事,可以垫在下面。”林振嘴里碎碎念着,手上动作麻利。
耿欣荣夹着烟的手都在抖。
“不是……老林,你这……刚才在车间那股子杀伐果断的劲儿呢?”耿欣荣实在忍不住吐槽,“怎么一转眼就成家庭妇男了?”
“这叫生活。”林振把麻绳打了个结实的十字扣,拍了拍包裹,“我妹那是馋猫转世,这糖要是碎了,她能在信里哭给我看。”
林振坐在书桌前,铺开信纸,从上衣口袋里取下了那支派克笔。
金色的笔尖划过纸面,沙沙作响。
他没有提那些惊心动魄的危险,没有提龙鳞钢的绝密,更没有提这支笔的来历。
“娘,小妹:见字如面。我在京城一切都好。食堂的红烧肉管够,虽然没娘做的手擀面香,但也很好。京城的天很蓝,前两天魏向导带我去逛了新华书店,给小妹买了书,还在百货大楼买了擦脸油,娘您记得用,别舍不得……”
字里行间,全是琐碎的家长里短。
这是一个离家的儿子,对母亲最朴实的报平安。
就在林振刚刚封好信封的时候,宿舍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