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万一！”李昖猛地拍案而起，“这只是借口……”
“你们想想，如今李成梁手握重兵，且大多是朝鲜军队……大明天子对他不甚了解，他在朝中安插了多少亲信，各级官员有多少唯他命是从？”
尹斗寿沉吟道：“王上的意思是...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”李昖压低声音，眼中闪着锐光：“李成梁对大明已生异心！他不想回大明了，他想盘踞朝鲜，割地为王……”
这句话如惊雷般在殿中炸开，几位大臣全都变色。
“王上慎言！宁国公乃大明重臣，世代忠良，怎会...”
“什么狗屁世代忠良，李成梁之前只是一个卑贱的军户。他训练了我们的军队，却让他们效忠于他个人！这不是谋反是什么？”
“若是李成梁真有不臣之心，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我，然后他就可以‘暂代’朝鲜国政……”
殿内鸦雀无声，几位大臣都被国王的话震惊了。
李昖缓缓坐下，语气变得平静却坚定：“我隐忍这么多年，不是为了最终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人。李成梁以为我软弱可欺，那就大错特错了。”
“王上打算如何应对？”
“杀了他……”李昖冷声说道。
这两个字如同冰锥，刺破了便殿内凝重的空气。
几位大臣面面相觑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王上，杀……杀谁啊……”
“李成梁。”
这个名字一说出口，诸多官员无不倒吸一口冷气。
尹斗寿第一个反应过来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：“王上，万万不可啊！”
紧接着，李德馨和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跪倒，叩首如捣蒜。
“王上三思，宁国公乃大明重臣，若在朝鲜有何不测，大明必会兴师问罪啊！”
“李成梁手握重兵，汉城内外皆是他的人马，此事若稍有差池，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啊！”
李昖面无表情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，他缓缓起身，走到窗前……
“你们都起来。”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大臣们战战兢兢地起身，却无人敢抬头直视国王。
“尹斗寿，”李昖点名道，“你说万万不可，那你告诉朕，该如何是好？眼睁睁看着李成梁鸠占鹊巢，将朝鲜变为他的私产？”
尹斗寿冷汗涔涔：“王上，或许可以再派使臣前往大明，向天子陈情...”
“一个月前派去的使臣至今音讯全无，你觉得是为什么？”李昖打断他，“李成梁早已封锁了所有通往大明的通道。我们的奏章，根本到不了天子手中！”
李德馨小心翼翼地说：“或许可以联络朝中仍有良知的大臣，特别是那些被李成梁排挤的老臣，共同...”
“共同什么？”李昖冷笑，“上书劝谏？还是集体请愿？你们觉得李成梁会在意吗？”
他环视众人，目光如刀：“本王忍气吞声这么多年，对李成梁的种种越权行为视而不见，甚至主动配合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重掌大权。”
“可现在呢，倭国失败了，我朝鲜跟大明获得了胜利，但胜利带来了什么？带来的是他更加肆无忌惮的野心！”
“可是王上，”尹斗寿艰难地开口，“刺杀宁国公，风险实在太大了。且不说他身边护卫森严，就是得手了，我们又该如何向大明交代，届时天子震怒，大军压境，朝鲜岂不危矣？”
李昖转过身，目光灼灼：“谁说我们要亲自动手？”
众人一愣。
“倭寇虽败，残部犹存。”李昖压低声音，“若是有倭寇余孽潜入汉城，行刺宁国公，与朝鲜何干？”
李德馨倒吸一口凉气：“可是，倭寇早就被杀光了，咱们……啊……王上的意思是咱们派人装作倭寇……”
李昖回头看了一眼李德馨：“李成梁一死，群龙无首，我便可趁机收回大权。届时再上表大明，详陈宁国公不幸殉国的经过，并请求天子另派大员来朝。”
李昖的眼中闪着冷光：“新来的将领，总不会比李成梁更难对付。”
尹斗寿仍然犹豫：“可是计划若败露...”
“已经没有时间了。”李昖望向窗外，汉城的夜空不见星月，只有浓重的乌云压顶：“春天马上过去了，若是再不狠下心来，做决定，我一定见不到下一个春天。”
“总是要有人死……”
“为什么不能是他李成梁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