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拿到票的要送我两斤糖果——就当同事间的小心意。
刚应付完太阳灶票的事，就有个小伙子来传话：杨厂长找你。
知道什么事吗？周行云起身问道。
见对方摇头，他便跟着前往厂长办公室。
路上想起李副厂长的公告，暗自猜测是否与此有关。
走进办公室时，杨厂长正在批阅文件。
你先坐，我马上好。
杨厂长头也不抬地说。
不急。
周行云借 ** 量起这间朴素的办公室——实木办公桌、几把椅子、文件柜，墙上挂着地图，再没其他装饰。
比起后世奢华的领导办公室，简直天壤之别。
收到太阳灶票了吧？杨厂长放下钢笔，温和地问道，语气就像关心晚辈的长者。
周行云点头回应：收到了，谢谢厂长。
杨厂长的谈吐方式让周行云感到十分受用。
奇怪的是，对方并未提到李副厂长，反而问起：关于新发明有什么构思吗？需要任何协助都可以提。
确实有些初步设想，但还不成熟。
事实上，周行云对技术升级早已成竹在胸，从太阳灶到太阳能热水器的改进方案清晰明了。
这些在未来被淘汰的技术，放在六十年代堪称碾压。
不过他深谙欲速则不达的道理，太容易成功反而显不出价值。
能具体说说吗？
杨厂长突然倾身向前，手肘抵着桌面，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。
注意到周行云的迟疑，他立即保证：绝对保密，天知地知。
是这样...
周行云简要解释道：传统太阳灶需要频繁调整角度，我正研发一种能自动利用阳光加热的装置。
妙极了！
杨厂长激动地拍案而起，脸色泛红：这个发明对国家建设大有裨益，务必尽快完成！
周行云暗自诧异：上次展示太阳灶时，对方可没这么失态。
莫非另有隐情？
换位思考后，他恍然大悟。
杨厂长最近在与李副厂长的较量中处于下风，急需重大政绩稳固地位。
需要什么资源尽管说！
杨厂长热切的眼神，活像等待新生儿降临的准父亲。
我需要去玻璃厂考察生产工艺，烦请开张介绍信。
既然对方如此重视，周行云自然顺水推舟。
公事公办，借势而为才是上策。
玻璃厂好说。
杨厂长挥笔疾书，我们长期采购他们的镜面玻璃。
若达不到要求，再联系其他厂家。
他将盖好章的信件递给周行云：静候佳音。
必定全力以赴。
周行云神情肃穆地接过信件，语气沉稳有力。
嗯！
杨厂长满意地点点头，抬起手腕瞥了一眼时间。
周行云会意，立刻转身离开。
回到宣传科，还没等他坐下，几个同事就凑了上来。
“厉害啊！现在都能和杨厂长单独谈话了，以前只有科长才有这待遇。”
“那当然，行云发明的太阳灶可是深得杨厂长器重。”
“李副厂长最近吃了瘪，听说现在都不敢和杨厂长唱反调了。”
“他要是再不知好歹，杨厂长非把他挤出轧钢厂不可！”
周行云微微一笑，听着众人的奉承，心里却清楚得很——
这些基层的同事都被表象迷惑了，以为杨厂长占了上风，却没看出他处境尴尬。
原来，掌握信息就是掌握先机！
换作以前，他也和这些人一样，对厂里的 ** 争一无所知。
但自从和杨厂长接触后，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急切——这说明杨厂长的位置并不稳固。
仅仅是多知道这一点，他就比同事们看得更透。
啧！
周行云突然警觉起来。
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动还有漏洞，以后必须更加谨慎，绝不能泄露任何信息。
中午在食堂吃完饭，他拿着杨厂长的介绍信离开了宣传科。
同事们眼巴巴地看着他，满心羡慕——谁都知道，有了杨厂长的支持，他的前程一片光明。
玻璃厂离轧钢厂不远，骑了半小时车就到了。
虽然规模比不上轧钢厂，但门口的年轻保卫却格外认真，一把拦住了他：“站住！干什么的？”
“我是轧钢厂的，来找你们厂长谈事。”
周行云不慌不忙地递上介绍信。
这个年代的工人可是真把工厂当自己家的。
“进去吧。”
看完介绍信，保卫的态度缓和了不少。
按照指引，周行云来到行政楼，站在厂长办公室门前。
咚咚——
“进来。”
他推门而入。
一个体格健壮的中年男子正伏在办公桌前，专注地查看着桌面上摆放的几份玻璃样品。
见到周行云进来，他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。
段厂长您好，我是轧钢厂来的。
周行云微笑着将介绍信递了过去。
请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