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想起老家捎来的急信,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。
秦京茹悄悄朝丈夫瞥去,只见周行云朗声笑道:多大点事,明儿我们就给老丈人捎去。
秦淮茹紧绷的肩膀骤然一松,灼热的脸颊终于褪了血色。
她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,眼底涌动着感激的潮水。
阿云待我真好。
秦京茹心里像灌了蜜,暗想这定是爱屋及乌的情分。
若换了院里旁人,哪能这般痛快?
现在才晓得?周行云随手扯了扯妻子晃动的发梢。
秦淮茹被甜得牙酸,连忙转身踩动缝纫机踏板。
很快,四合院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打破了晨光——暴雨冲毁了太多庄稼,几乎家家都收到了乡下的告急信。
老刘也收到信了?
可不,老阎你不也一样么。
没多少亲戚的倒还清闲,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多的住户,此刻都拧紧了眉头。
周行云正往横梁上捆扎面袋,又在后座垫了件旧棉袄。
这下硌不着了。
我臀上肉厚着呢。
秦京茹眼波盈盈,鼻尖微微发酸。
少逞强,他拍了拍颤悠悠的后座,乡下的黄土路可比不得城里的柏油马路。
周行云摆了摆手,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:以前下乡放电影的时候,就算坐自行车上也颠得难受。
秦淮茹眼看他们就要动身,急忙上前从兜里掏出两块三毛钱塞给秦京茹。
妹子,这是我糊纸盒攒的钱,帮我捎给咱爸。
还有我借你们那十块钱的事......
我又没老糊涂,昨儿个的事还能忘?
秦京茹撇撇嘴,眼珠往上一翻。
嘿嘿。
秦淮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心里却美滋滋的。
从前在贾家时,别说往娘家捎十几块钱,就连过年回村的开销都得从牙缝里一分一厘省出来。
想到爹娘收到钱时欢喜的模样,她脸上止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。
走啦!
周行云推着自行车往前院去。
刚到前院就碰上阎埠贵拎着鼓囊囊的布袋,活像是要出远门。
叁大爷,这是去哪儿啊?
咳,我哥昨儿来信让捎点粮食接济。
这不,得跑趟乡下。
阎埠贵眼馋地盯着周行云的自行车感叹:有辆车就是方便,省不少力气。
中巴车顶多到公社,可到不了生产队。
叁大爷您买辆二手车呗,平时那么会精打细算,又不是没这钱。
周行云打趣道,再说了,阎解成都参加工作了,有辆车也好说亲事不是?
这话在理!
阎埠贵站在原地琢磨,越想越心动,不由点头:我这就去买,还能省下今天的车钱。
您这账算得还是那么精明!
周行云笑着把车推出四合院。
等秦京茹坐上后座,他用力一蹬,车轮轻快地转了起来。
出城后驶上土路,自行车开始哐当作响。
这年头的自行车只讲究结实耐用,什么减震省力的设计一概没有。
加上坑坑洼洼的土路,周行云感觉自己就像在坐过山车,一会儿抛起来一会儿跌下去。
更要命的是,到秦京茹家还有三十多里地。
两个多钟
秦京茹轻轻晃了晃脑袋:没事儿,缓缓就行。
以前坐拖拉机去公社的时候,也没这么颠啊。
四个轮子总归比两个轱辘稳当些。
周行云不太确定地接话。
对面走来个中年汉子,秦京茹扬起手热情招呼:明叔!
哟,京茹丫头!这是你家那口子吧?真精神!城里工人就是不一样,瞧这皮肤多白净。
是啊,他特意骑车送我回来的。
秦京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明叔好。
周行云也跟着问了声好。
两人来到秦家院门前,看见秦妈正在院里翻晒被水泡过的麦子。
那些麦粒干瘪瘪的,像是没熟透就被割下来了。
周行云心想,这准是暴雨冲倒的麦子,不收就只能烂在地里。
到时候别说减产,怕是颗粒无收。
秦京茹像只欢快的小燕子扑进母亲怀里。
京茹?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?秦妈皱纹里藏着疑惑,信才寄出去没两天啊。
阿姨好,我是周行云。
周行云把布袋搁在桌上,笑吟吟地说。
秦妈见到女婿顿时眉开眼笑:你就是行云啊,多谢你照顾咱家姑娘。
忙不迭从厨房糖罐底刮出最后点儿白糖,冲了碗糖水。
他又不是客,喝啥糖水呀。
秦京茹抢过搪瓷缸抿了一口,甜得眯起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