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来几十年的变化,现在说出来确实没人会相信。
叮铃铃——
秦乐乐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,不停地按着车铃。
原本干净的自行车现在沾满了杂草和泥巴,两个轮胎上都糊着厚厚的泥浆。
让你别骑那么快!现在老老实实把车洗干净。
跟在后面的秦京茹不停数落。
看见父亲,她眼睛一亮:爸,下工啦?
以后自己回来,别总麻烦行云送你,耽误人家正事。
秦父抬眼说道。
知道啦,今天是他第一次送我嘛。
秦京茹应着,环顾院子后疑惑地问:我让人捎回来的太阳灶票呢?那个烧水不用柴火,可方便了。
秦父脸色一变,没有作声。
厨房里传来秦母的声音:被你爷爷拿走了!我当时就反对,你爸一声不吭,气死我了!
你孝敬我,我孝敬你爷爷,天经地义。
秦父终于开口,说完瞪了妻子一眼。
那我们现在就去孩子爷爷家看看?秦母气愤地说,我敢打包票,太阳灶现在肯定在京茹她叔叔家院子里。
周行云装作没听见,低头研究院子里晾晒的麦子,不时抓起一把仔细观察。
虽然正在晾晒,但有些麦粒已经冒出了嫩芽,这样的麦子粮站是不会收的。
秦京茹走过来小声说:现在有空,我们去大伯家把堂姐的钱送过去吧。
好,走吧。
周行云点头。
两人出门往东走了三十多米,秦京茹指着一栋老房子说:那就是我大伯家,以前是爷爷住的。
最近几年爷爷和小叔住一起了。
推开院门,秦京茹轻车熟路地往里走,扬声叫道:大伯在家吗?
是京茹啊!五十岁模样的妇人从屋里探出身来,手上还粘着草屑,你大伯带堂弟去大队吃席了,我刚在剁羊草。
你们先坐,我洗个手就来倒茶。
麻烦伯母了。
秦京茹搬来两张条凳,递给周行云一张,压低声音说:乡下人就是显老,伯母还不到五十,看着像六十了。
幸亏嫁给你进了城......
周行云望着妇人粗糙的双手,心里发酸。
这时两杯热茶搁在了木桌上,蒸腾着白汽。
伯母,这是淮茹姐托我带的钱。
秦京茹数出十二块多零票。
这......真是淮茹的?布满风霜的脸庞浮现惊诧,妇人捏着钞票的手微微发抖,她哪来这些钱?从前可一分都没捎回来过。
淮茹姐在街道接了些糊纸盒的活计,每天能挣三四毛呢。
有营生就好!早该这样了。
妇人舒展开眉心的沟壑,把钱仔细揣好,贾家待她可还好?婆婆还总骂街吗?
还是老样子。
秦京茹含糊应着,没提离婚的事。
在这年头,离婚二字在乡下比毒蛇还忌讳。
告辞时夕阳正斜。
走在田埂上,秦京茹忽然长叹一声。
怎么?
想起前年大伯进城,在贾东旭家连口热饭都没吃上,净受闲气。
她踢着土坷垃说,今日看来,伯母到底惦记着淮茹姐。
周行云冷笑:贾张氏那般刻薄人,原就不足为奇。
午饭时分,秦家堂屋飘着咸鱼香。
粗瓷盆里堆着馒头,配一碟拍黄瓜,难得开了个肉罐头。
小侄子趴在桌沿直咽口水:今儿饭菜比年节还体面!
“别吃太多,小心撑坏了。”
秦京茹轻轻瞪了她一眼。
她和周行云只是稍微动了几筷子,秦父却一个劲地往周行云碗里夹菜。
“爸,我们在城里每天都是馒头咸菜,都吃厌了。
这些菜还是你们多吃点。”
秦京茹抿着嘴推辞。
“姐,你们在城里吃得这么好吗?”
秦乐乐满脸向往,“我以后也要去城里。”
秦京茹笑着摸摸她的头:“那你可得好好念书,将来进厂当工人。”
饭后,秦父准备去大队继续挖水渠的活计。
周行云跟上前问道:“咱们这河里鱼多吗?鱼肉总比野菜强些。”
“哈哈,你是不是看见中午的咸鱼干,就以为河里鱼多?”
秦父笑着摆手,“其实河里的鱼少得很。
光靠吃水草小虾,长得慢,根本不够分。”
周行云自然明白。
现下集市上的鱼虾多是养殖的,野生的哪够这么多人吃。
不过他有自己的打算,只要能找到有鱼的地方就行。
“家里有渔网吗?捞些鱼虾也能省点粮食。”
“行吧,带上网和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