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副厂长死死盯着自己的心腹——食堂主任正盯着那张电动车票，眼珠子都快黏在纸片上。
厂长！您出门有厂里的吉普车专送，哪懂我们骑自行车的人多辛苦？
食堂主任跟了李副厂长这么多年，自然看出老领导动了真怒。
可眼前这张票子，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。
周行云瞥见这场对峙，嘴角微微上扬。
李副厂长吃瘪的场面可是稀罕物，可惜手边没相机记录下来。
周厂长，第一张电动车票归你了。
梅厂长突然转头，声音像块铁。
周行云刚要推辞——他那辆摩托车已经够扎眼了。
梅厂长却洞悉般抬手打断：发明人拿头张票天经地义。
从车间主任到科室科长，虽然不少人眼红，但谁都不敢吱声。
后头还有两张票吊着呢，这会儿得罪梅厂长？除非是傻子。
跟着我好好干，电动车的票子以后有的是！梅厂长敲了敲桌子，前自行车厂长的名号在空气里嗡嗡作响。
周行云暗叹：这手大棒加胡萝卜玩得漂亮，先用李副厂长立威，再拿电动车当诱饵。
剩下那两张票果然落进了2号、5号车间主任口袋——都是梅厂长的自己人。
散会后，人群像潮水般涌向新厂长。
周行云穿过喧闹，忽然看见李副厂长佝偻的背影，独自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周行云哼着小曲儿，晃了晃手中的电动车票，盘算着中午要去百货大楼走一趟。
京茹，陪我去趟百货大楼呗。
我这还有五条裤子要赶工呢！
秦京茹头也不抬，踩着缝纫机说道，做一条能挣一毛钱，五条就是五毛钱，能买两斤多白面了。
周行云扭头看向正在厨房切菜的秦淮茹：秦姐，那你陪我去？
我这儿正做饭呢，怕是走不开。
秦淮茹瞥了眼堂妹，摇头推辞。
很快的，耽误不了。
周行云不由分说拉着她的胳膊，把人扶上了摩托车。
在中院洗菜的壹大妈瞧见了，扬声问道：这大中午的，你俩上哪儿去啊？
去百货大楼买点东西。
周行云对这位和善的邻居很是敬重。
那可得抓紧回来，别误了饭点儿。
壹大妈叮嘱道。
周行云应了声，推着摩托车出了四合院。
一拧油门，车子便飞驰而去。
到底要买啥啊？
风声呼啸中，秦淮茹扯着嗓子问。
电动车！
周行云一张嘴就灌了口风。
家里不是有摩托车和自行车了吗？买这玩意儿多浪费啊！
秦淮茹心疼钱，想劝他打消念头。
梅厂长给的面子，这票不用白不用。
周行云倒是想换换口味，骑摩托车也有些腻了。
他把家里的现钱都翻了出来，足足七百多块。
这里头大部分是厂里发的奖金，小部分是他的工资。
要不是当了分厂长，月薪一百多块，还真攒不下这么多钱。
实在不行就去鸽子市卖点恐龙肉，随随便便就能挣个几百上千的。
吱——
摩托车停在了百货大楼门前。
周行云刚锁好车，秦淮茹还在唠叨：电动车又贵又不实用，还不如自行车呢。
放心，咱家不差钱！
周行云不为所动，语气坚决：“今天我非要买电动车不可，谁说都不好使！”
唉！
秦淮茹无奈叹气，默默跟着他走进百货大楼。
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，可每次来都只敢买些蛤蜊油、布料之类的便宜货，连贵两毛的雪花膏都舍不得掏钱。
那些挂着的大衣多鲜亮啊，丝巾多精致，红皮鞋多耀眼！
每回逛百货大楼，秦淮茹都看得挪不开眼。
可那价签上的数字，总是让她望而却步。
“秦姐，看上哪件大衣？我送你。”
周行云发现她越走越慢，目光粘在那些漂亮衣裳上，不由笑着开口。
“别！千万别！”
秦淮茹急忙摆手，“买成衣多不划算，我自己有缝纫机，扯布做更实惠。”
周行云径直走向柜台：“同志，拿双女式皮鞋。”
“我吃住都靠你，哪能再花你的钱......”
秦淮茹压低声音，要不是顾忌旁人在场，恨不得立马拽住他。
“鞋码多大？”
正跟隔壁柜员唠嗑的售货员不耐烦地瞪过来，慢悠悠甩出一句。
啧！
周行云暗自吐槽：这服务态度搁以后早被开除了！
可如今这样的售货员满大街都是，跟顾客对骂的都不稀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