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工程师停下脚步,走到后勤科窗前,举起左手朝里挥动。
各位在讨论我?
这下整个后勤科的人都看清了:穆工的左手确实还在,但那苍白得诡异的肤色,像极了新鲜豆腐,与常人迥异。
一位年长的科员惊慌失措地钻到桌下,失声喊道:是妖怪!
胡说什么呢!
这么大个厂子阳气这么重,妖怪哪敢来?
现在是新时代了,别宣扬封建迷信。
虽然到处都在提倡科学,但建国时日尚短,鬼神之说仍在许多人心中根深蒂固。
众人见到那只异于常人的手,立刻联想到儿时听过的各种恐怖传说。
有人强自按捺,有人则脱口说出心中所想。
我是妖怪?
穆工程师朗声大笑,开什么玩笑!医院给我做了四五次全身检查才放人的。
同志们要相信科学,相信医生啊。
他意味深长地环视众人,嘴角微微上扬。
尽管住院期间,他对厂里的风言风语却早有耳闻。
知道不少人等着看他跌落神坛,就像癞蛤蟆盼着天鹅掉进泥潭。
此刻看着后勤科众人惊诧的表情,郁结多时的闷气总算舒解了些。
你这左手怎么回事?看着就不对劲!
有人听出他话里的讽刺,不客气地反问。
事情最早发生在706车间。
天啊,那只手简直像死了好几天的 ** !你居然让医生给你接了个死人的手?一个工人瞪大眼睛,声音都在发抖。
太缺德了,这是要遭报应的!旁边的人立刻附和,死人都不得安生。
咱们得找梅厂长告状,这种丧良心的人绝不能留在厂里!
穆工程师只是冷笑,眼神带着不屑:你们去打听打听,昨晚医院出了大事。
七八个断手断脚的病人,一夜间全长出新肢!
后勤科的人全愣住了,这消息太过荒谬,可穆工说得斩钉截铁——要是撒谎,随时会被拆穿。
脚步声响起,穆工大步流星走向厂长办公室,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。
手被切掉还能长回来?有人喃喃道,轧钢厂干了这么多年,头回听说这种事……
很快消息传开,整个行政楼和车间都在议论这件奇事。
电话打到医院后,更多细节浮出水面:的确有一批伤员莫名长出了新肢体。
厂长办公室里,梅厂长猛地站起身,椅子地翻倒。
他盯着穆工举起的左手——那只苍白的手掌,上周明明空荡荡的袖管,此刻竟完好如初。
医生说这是医学奇迹。
穆工平静地说,但我想尽快复工。
窗外的广播正播放着劳动号子,机器的轰鸣从车间传来。
没人注意到,穆工新生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。
梅厂长拨通了医院的电话询问情况。
几分钟后,他放下听筒,脸上浮现惊讶:医生无法解释你的状况,也找不出原因!
厂长,我可以回实验室了吗?穆工程师语气坚定,我对空气炸锅的改良有几个新想法需要验证。
梅厂长沉吟良久,终于点头同意:可以回去,但必须从行政楼搬出来,而且禁止进行危险实验。
明白。
穆工程师立刻答应。
获准重返实验室后,穆工程师第一时间来到宣传科找周行云。
我回来了!
你不是还在住院吗?周行云佯装吃惊,应该好好休养才是。
穆工程师笑着举起左手:看,完全康复了!被切除的手重新长出来了。
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。
众人瞪大眼睛盯着他那略显苍白的新生左手。
之前后勤科的人说起这事,我还不信呢!
换谁都会怀疑吧?这简直是医学奇迹。
穆工,新手能用吗?大学生刘丽凤直指关键。
穆工程师赞许地点头:你是第一个想到验证的。
说完,他轻松举起周行云三十多斤的办公桌,凌空保持了一分钟。
老马红着眼眶感叹:要是我哥在钢厂出事时也能遇到这样的奇迹就好了......
办公室陷入沉默。
轧钢车间的危险系数众所周知,每年都有工伤事故。
相比之下,宣传科的工作环境安全得多。
找我有事吧?周行云适时打破沉默。
厂长同意我回实验室,但要求把实验室搬到西北角的独栋楼。
穆工程师点了点头,语气沉重:我在**事故后,觉得实验必须配备防护装置。
万一再失去一只手,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了!你来帮我出出主意,这个防护装置该怎么设计?
周行云无奈地摇头:我从未接触过类似设备,实在无从下手。
即便在后世安全标准提高不少,但他知道大学实验室仍时常发生火灾、**等意外。
这些事故的受害者大多是硕士、博士研究生,毕竟他们才是具体执行实验操作的人。
穆工程师长叹一声,面露沮丧:是啊,我也是毫无头绪。
看着对方愁容满面,周行云提议:虽然暂时解决不了防护问题,但可以招两名技术员协助实验。
这样就算发生意外或起火,也有人帮忙灭火和求救。
这其实是后世实验室的常规做法——由负责人制定计划,助手负责具体实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