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支利箭破空而来,精准地没入了刺客的后心!
温热的鲜血溅了姜雪宁半边脸颊,她惊魂未定,双腿发软。
然而,更让她胆寒的一幕发生了——谢危竟缓步上前,面无表情地握住那支箭矢,用力一送,将它更深地刺入了刺客的身体!动作冷静得近乎残忍。
鲜血汩汩涌出,染红了他素白的衣袍下摆。
随即,他拔出长剑,在那刺客的衣襟上慢条斯理地擦拭掉血渍,然后才转身,朝姜雪宁走来。
姜雪宁看着他步步逼近,看着他手中那柄犹带血光的长剑,吓得连连后退,背脊撞上冰冷的墙壁,退无可退。
她以为他也要杀自己灭口,恐惧地闭上了眼睛。
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。
她只感觉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面前,指尖捏着一方干净的素白手帕。
“给,擦干净。”手向脸颊的方向挥了挥,他的声音依旧平淡,听不出喜怒。
姜雪宁颤抖着睁开眼,迟疑地接过手帕,胡乱地擦着脸上的血污,声音发颤:“多……多谢先生。”
谢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目光深邃,仿佛能洞穿人心:“宁二姑娘,”他用了她在家中排行称呼,带着一种疏离的警示。
“今日之事,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,你当明白。若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……”
“明白!我明白!”
不等他说完,姜雪宁便急忙打断,激动地摆手,语无伦次地保证。
“谢先生放心!今晚我什么都没看见,什么都不知道!我……我就是来这里赏月的,对,赏月!”
看着她吓得煞白的小脸和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,谢危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光,终是淡淡颔首: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姜雪宁如蒙大赦,也顾不得仪态,提着裙子转身就跑,恨不得立刻离这个索命阎罗远远的。
夜风一吹,她才惊觉里衣已被冷汗浸透。
刚跑出巷口,差点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“宁宁!”
燕临焦急的声音传来,他双手扶住她的肩膀,上下打量,眼中满是后怕与自责:
“你没事吧?我远远看见你好像……都怪我!非要让你在这儿等我,是我来晚了!你脸色怎么这么白?是不是吓着了?”
他注意到她脸上未擦净的一点血渍和凌乱的发丝,心疼不已。
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担忧,姜雪宁惊魂未定的心才稍稍落回实处。
她强行挤出一个笑容,不想让他担心,更不敢提及方才的惊魂一刻:
“没事的,燕临,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?可能就是……天黑了,有点冷。”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袖,遮住微微颤抖的手。
燕临仔细看了看她,除了脸色苍白些,确实不像受伤的样子,这才稍稍安心。
他脱下自己的外袍,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身上,将她裹紧,语气重新变得轻快:
“没事就好!走,我带你去逛灯市,吃点热的,压压惊!今晚的重阳街,可好玩了!”
感受着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衣袍传来的暖意,看着他纯粹而热烈的笑容,姜雪宁心中五味杂陈,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。
层霄楼的阴影里,谢危静静立了片刻,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灯火阑珊处,他才转身,漠然吩咐:“处理干净,别说宁二来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