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日伪装失败后,姜雪宁消停了几日。
她不再做无谓的抗争,每日只是安静地用膳、看书、临帖,仿佛真的认命了一般。
但那双偶尔望向窗外的眸子深处,跳动的微光却未曾熄灭。
她在观察,在等待,看看能否找到……摆脱这无形控制的契机?
燕临将她的安静尽收眼底,心中了然。
他的宁宁,就像一只试图伸出爪子试探,又随时准备缩回壳里的小乌龟,
谨慎地评估着周遭的一切。
看着她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疑惑与盘算,燕临唇角微勾,一个念头悄然成形。
困兽犹斗,不如带出去溜溜,让她看清现实,也……磨磨爪子。
这日清晨,天色放晴,连日的风雪终于停歇,阳光洒在皑皑白雪上,折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燕临踏着积雪来到姜雪宁房外,并未直接进去,而是命人抬来了一个厚重的木箱。
“换上。”
他推门而入,将木箱放在她面前,语气不容置疑。
姜雪宁疑惑地打开箱盖,
里面竟是一套做工极其精致的火狐裘斗篷、同色的暖手筒以及一双镶着柔软白狐毛的鹿皮小靴,
用料之华贵,即使在京城也属罕见。
“这是….…”
“通州冬日苦寒,你这身京城的衣裳顶不住。”
燕临淡淡道,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衣衫,
“带你出去走走。”
出去?
姜雪宁的心猛地一跳,一丝渴望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,但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压下。
他会有这么好心?
是新的试探,还是……更深的陷阱?
她犹豫着,没有动作。
燕临也不催促,好整以暇地抱臂倚在门框上,目光落在她因迟疑而微微咬住的下唇上,眸色渐深。
“怎么?不想去?那便算了。”
他作势欲走。
“我去!”
姜雪宁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无论他有什么目的,能走出去,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,对她而言都是巨大的诱惑。
她迅速换上衣裘。
火红的狐裘衬得她肌肤胜雪,领口一圈蓬松的狐毛将她的小脸包裹其中,
只露出一双清澈又带着戒备的眼眸,竟真像一只落入凡间的灵狐。
燕临眼底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,走上前,亲手为她系好斗篷的带子,
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下颌,带来一阵微痒。
姜雪宁下意识地想偏头,却被他用眼神定住。
“乖一点。”
他低声警告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宠溺。
马车早已备好,却不是往城里去,而是驶向了城郊。
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毛毯,暖炉烧得正旺,与车外的冰天雪地恍如两个世界。
燕临闭目养神,姜雪宁则紧挨着车窗,贪婪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雪原、枯树林和远山,
心中既有一丝久违的自由畅快,又有一种前途未卜的惶惑。
约莫半个时辰后,马车在一片被冰雪覆盖的、视野开阔的山坡下停住。
“下车。”
燕临率先下车,然后转身,不由分说地向车内的姜雪宁伸出手。
姜雪宁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大手,又看了看车下厚厚的积雪,
犹豫了一下,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。
他的手掌温热有力,轻轻一带,便将她扶下了车。
“咯吱——”
脚踩在松软的雪地上,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,让她精神一振。
然而,没等她享受片刻这户外的清新,燕临却并未松开她的手,
反而就着牵手的姿势,微微用力,带着她往山坡上走去。
“要去哪里?”
姜雪宁忍不住问,山坡积雪颇深,她走得有些踉跄。
燕临回头看了她一眼,眸中闪过一丝戏谑,非但没有放缓脚步,反而走得更快了些。
姜雪宁被迫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,火红的斗篷在雪地上拖曳出迤逦的痕迹,
呼吸逐渐急促,脸颊也因运动和寒冷泛起了红晕,看上去娇弱又可怜。
“燕临!你慢点!”
她终于忍不住抱怨,带着一丝娇嗔的怒气。
燕临停下脚步,转身看着她气喘吁吁、鼻尖冻得通红的模样,低笑出声:
“这就受不住了?”
他嘴上说着,却伸手揽住了她的腰,半扶半抱地带着她继续向上,力道强势,不容拒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