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，侧过头，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。
即使在朦胧的月色和萤光下，那眼神也亮得惊人，充满了坦荡的赤诚：“宁宁，我知道，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接受我。没关系，我可以等。我会继续努力，变得更强大，更好地守护你。”
“如果……如果将来，你遇到了真正心爱之人，”他这句话说得有些艰难，但依旧清晰。
“那你也要记得，我永远是你的家人，是你最坚实的依靠。我燕临此生，绝不负你。”
这番话，如同最温柔也最沉重的鼓点，一下下敲击在姜雪宁的心房上。
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，酸涩、温暖、愧疚、恐惧……无数种情绪交织翻涌，几乎要将她淹没。她垂在身侧的手，指尖微微颤抖。
【警告！检测到目标人物情绪剧烈波动！愧疚值、恐惧值显着上升！
心动值也在同步攀升！
宿主，情况复杂，请谨慎应对！】
燕临清晰地感知到她心中那片混乱的海洋，那份强烈的愧疚感让他心疼又困惑。
他看着她微微低垂的、泛着柔光的侧脸，那强作镇定的模样，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爱怜与冲动。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，缓缓伸出手，动作轻柔地捧住了她的脸颊。
他的手掌温热，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，触感清晰。
姜雪宁浑身一僵，抬起眼，撞入他深邃的眼眸中。
那里映着萤火，也映着她的倒影，仿佛一个温柔的漩涡，要将她吸进去。
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渐渐靠近，带着少年干净清冽的气息。
她的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膛，脸颊、耳朵都烫得惊人，脑中一片空白，竟忘了推开，也忘了躲避。
【亲密值疯狂上升！+5%…+8%…+10%！当前亲密值40%！宿主，胜利在望！】
燕临的心也被巨大的喜悦和期待填满，他慢慢靠近，目标是她那微微抿着的、如花瓣般的唇。
越来越近……
然而，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刹那——
姜雪宁的脑海中，毫无预兆地炸开了一幅血色的画面！
那是前世，燕家府门被贴上封条，满地狼藉，血流成河……
是她对着雨中那个浑身是伤、眼神破碎的少年，冰冷地说出“我要当皇后”……
滔天的愧疚如同冰水，瞬间浇灭了她所有萌动的情愫和旖旎的心思！
“不……不行！”她猛地惊醒，用尽全身力气，一把推开了近在咫尺的燕临！
燕临猝不及防，被推得踉跄了一下，错愕地看着她。
【亲密值停止上升！目标人物愧疚感、恐惧感占据主导！
宿主，安抚！快安抚！】
燕临立刻运用起感知能力，清晰地捕捉到她此刻心中那如同海啸般的愧疚与恐慌，虽然他不明所以，但那强烈的负面情绪让他心疼不已。
他迅速压下自己的失落和疑惑，脸上没有丝毫被拒绝的恼怒，只有全然的担忧和体贴。
“对不起，宁宁！”他急忙道歉，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，“是我不好，是我太心急了，唐突了你！你别生气，别怕……”
姜雪宁已经站起身，背对着他，肩膀微微颤抖。
她无法面对他，无法面对自己那颗动摇又充满罪孽的心。
“宁宁！”燕临看着她单薄的背影，心中一阵抽痛。
但他还是鼓起勇气，对着她的背影，声音不大，却异常坚定地喊道：“你等等我！等我冠礼之后，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去姜府提亲！我燕临说到做到！”
姜雪宁的脚步顿住了，却没有回头。泪水在这一刻终于决堤，汹涌而出。
她死死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月光下，她的背影显得那么脆弱又那么倔强。
她有什么资格？她一个间接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人，有什么资格得到他如此纯粹、如此炽热、不容置疑的爱？
她到最后还是没有回应，几乎是逃离一般，快步消失在了竹林掩映的小径尽头。
燕临站在原地，没有追上去。
他默默拾起石墩上那件她坐过的外袍，紧紧攥在手里，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淡淡的馨香。
萤火虫依旧在他身边飞舞，花园依旧美得如同幻梦，只是那个他想共赏此景的人，已经离开。
他眼神复杂，只是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低喃：
“宁宁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