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临已然端坐在了谢府的书斋内。
【宿主奥利给！事业和爱情同时进行，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呢。】
“什么？”
燕临不知道它在说什么，但是他知道大概意思是在鼓励他。
檀香袅袅，谢危端坐于琴案之后，指尖流淌出的并非往日常听的清心琴曲，而是一段隐带杀伐之意的调子，不成章法，却锐气逼人。
他抬眸，目光落在正襟危坐、向他请教朝堂势力分布的燕临身上。
眼前的少年，眉眼依旧俊朗，但那份曾经几乎溢于言表的飞扬跳脱，似乎被一层看不透的薄雾笼罩了起来。
眼神专注，提出的问题不再局限于兵书战策，而是延伸到了吏部考评、漕运利弊，甚至是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官员升迁脉络上。
“……因此，若能在此处着手，或可切断其钱粮补给。”燕临分析完毕，沉静地看向谢危。
谢危拨弄琴弦的手指倏然停下，余音在寂静的书斋内回荡。
他审视着燕临，缓缓开口：
“燕临。”
“先生？”燕临抬头，目光澄澈，不见波澜。
“你近日，进益颇大。”谢危的语气平淡，听不出褒贬，“所思所虑，不似往日。”
燕临心中微凛，面上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、带着些许被夸奖的腼腆笑容：
“先生过誉了。只是父亲常说，男儿立世，不能只知舞枪弄棒，既蒙先生教诲，自当多思多想，以免辜负先生期望。”
谢危沉默片刻，那双洞悉人心的眼睛在燕临脸上停留了几息，最终只是淡淡道：
“嗯。懂得藏锋是好事。今日便到这里，你且回去，将方才所言整理成策论。”
“是，学生告退。”燕临起身，行礼，退出书斋的动作流畅而沉稳。
直到走出谢府，坐上回府的马车，燕临眼底那层伪装的温顺才彻底散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算计。
谢危的疑惑在他预料之中，他必须更快地成长，积累更多的力量。
前世的无能为力，今生绝不能再重演。无论是为了燕家，还是为了……那个他势在必得的人。
“感知情绪，使用一次。”他在心中默念。
目标，姜雪宁。
下一刻，一股混杂着强烈愧疚、不安，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眷恋的情绪细流般涌入他心间。
这感觉让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果然，她又在胡思乱想了，而这，正是他需要的突破口。
时机正好。
他吩咐车夫改道，并未回府，而是直接去了姜家。
这一次，他没再翻墙，而是递了帖子，正大光明地邀姜雪宁去京郊马场。
马场上，天高云阔。
姜雪宁看着燕临为她挑选的那匹温顺的母马，眼神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抗拒。
“宁宁，快来看！”他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，笑容灿烂地站在院中。
“这是西域进贡的玉狮子，性子温顺，最适合你骑。”
姜雪宁惊喜地睁大眼睛，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马儿的鬃毛：“真漂亮……”
“宁宁，别怕，”燕临牵着他自己那匹神骏的白马，走到她身边，声音是惯有的清朗，却放得极其轻柔，“有我在，不会让你摔着。”
他伸出手，想要扶她上马。
姜雪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，手指蜷缩起来，“我……我还是看着你骑吧。”
燕临将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恐惧看得分明，心中冷笑，面上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失望和鼓励：
“不是说好了我来教你吗？来吧，试试看。这匹马很乖，就像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痴情地看着她，“就像我永远都会接住你一样。”
最后那句话，像一根针，精准地刺中了姜雪宁心中最柔软、也最疼痛的地方。
前世，她最终没有接住他递来的生机。巨大的愧疚感淹没了她，那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。
她犹豫着，将微凉的手放入他温暖的掌心。
燕临稳稳地扶着她，帮她调整脚蹬，握住缰绳。
他的指导耐心至极，动作规矩，没有任何逾矩之处，却偏偏每一个靠近，每一次低声的指引，都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，搅乱着她的心湖。
“放松，身体随着马的节奏微微起伏……对，就是这样。”他的声音就在耳侧，气息拂过她的鬓角。
姜雪宁僵硬的身体在他的引导下，慢慢放松下来。
微风拂面，视野开阔，似乎暂时驱散了些许心底的阴霾。
她甚至能感觉到，身后那个少年专注的目光，如同最坚实的壁垒。
可是，越是如此，她心中的罪孽感就越是深重。她配吗？配得上他这样毫无保留的好吗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