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的夜,总是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铁锈味。
薛远站在摘星楼的最高处,北风卷着细雪抽在他脸上,却远不及心中那股寒意刺骨。
火盆里的信封早已化为灰烬,可那“通州姜雪宁”几个字,却像烙印一般刻在他眼底。
“国公,风大,回吧。”心腹幕僚捧着狐裘,战战兢兢地凑上来。
薛远猛地挥手,将火盆一脚踹翻。
炭火四溅,映着他狰狞的面容:
“回?怎么回?本相的七处‘善堂’,三万石军粮,八十万两盐引,一夕之间化为乌有!你说,我怎么回?!”
幕僚吓得伏在地上,大气不敢出。
“通州……燕临……姜雪宁……”
薛远咬牙切齿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毒蛇,
“还有那个装神弄鬼的谢危!好,好得很!既然你们不让我活,那大家都别想活!”
通州,
燕临的腿伤差不多好完了,
校场上的操练声震天响,燕临赤着上身,只穿一件玄色窄袖劲装,正挥汗如雨地与副将对练。
寒光闪烁的长枪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,挑、刺、劈、扫,招招狠辣,式式夺命,带着一股子要将眼前一切撕碎的狠劲。
姜雪宁站在廊下,手里捧着一件厚实的貂裘,眉头微蹙地看着他。
她知道他在发泄。
自从得知谢危插手此事比他更快、更准之后,燕临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,从昨夜到现在,没停过手。
棠儿在旁边小声嘀咕:
“小姐,世子这是跟谁置气呢?练了快两个时辰了,再练下去,身子骨都要散架了。”
姜雪宁没说话,只是将貂裘裹得更紧了些。
终于,燕临收了枪,长枪往地上一拄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他转过身, 胸上布满了汗水,在冷风中蒸腾起阵阵白雾。
他大步走向姜雪宁,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戾气,眼神却在触及她的一瞬间软了下来。
“怎么来了?”
他声音沙哑,带着浓重的喘息。
姜雪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,将貂裘披在他身上:
“再练下去,明天就不用上战场了,直接躺床上养伤吧。”
燕临任由她伺候着穿上衣服,粗糙的大手覆上她柔嫩的小手,感受着那股暖意:
“我心里有数。”
“你有什么数?”
姜雪宁抽出手,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,细细地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汗珠,
“你是勇毅侯府的世子,不是只会挥刀的莽夫。
薛远既然敢动你的粮道,就一定还有后手。
你这样瞎练一通,除了伤了自己,还有什么用?”
燕临握住她的手腕,眼神灼灼:
“那你说,我该怎么办?眼睁睁看着谢危把功劳都抢了去?
看着他把你护在羽翼之下,而我像个废物一样站在旁边?”
“燕临!”
姜雪宁沉下脸,
“你这是什么话?谢危是你的兄长,也是我们的盟友。
这次若不是他,薛远的毒手还不知道要伸到什么时候!”
“盟友?”
燕临冷笑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,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