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送往岭南旧部。”
他交给心腹,声音压得极低,
“务必‘遗落’于市井酒肆——不可露半点通州痕迹。”
心腹领命而去,脚步声消失在廊外风雪里。
燕临转身,对谢危道:
“兄长,接下来,就看你的了。”
谢危淡淡一笑,那笑里藏着某种深意:
“三日内,此信必传遍岭南军营。”
——
当夜,通州。
东厢房里,姜雪宁独坐灯下。
手里捧着一卷账册,却半个字也看不进去。
烛火“噗”地跳了一下,她心头跟着一紧。
白日里燕临那句“若有变,勿出府门”还在耳边回响。
他说这话时神色太平静了,平静得让人不安。
她太了解他——
他越是平静,底下藏的惊涛骇浪就越凶险。
【系统提示:环境异常,危险预兆】
窗外风声呼啸,卷着雪粒子“沙沙”打在窗纸上。
忽然——
“咔嚓。”
极轻的一声。
不是风雪声。
是瓦片碎裂的声音。
姜雪宁猛地抬头,指尖已按上袖中短匕。
几乎是同时,数道黑影破窗而入!
“哗啦——”
窗户碎裂,木屑四溅,冷风裹着雪灌进来,烛火“噗”地灭了。
黑暗。
绝对的黑暗里,刀锋的寒光一闪而过,直取她咽喉!
“护夫人!”
院中护院嘶吼着冲进来,刀剑碰撞声骤起!
可来人动作太快,太狠——
不过几个呼吸,冲进来的护院已倒下一片。
血溅在屏风上,在黑暗里看不清颜色,只闻到浓重的、温热的腥气。
姜雪宁心脏狂跳。
她迅速后撤,抓起案上铜炉狠狠砸向最近一人!
铜炉撞上刀锋,“铛——”一声巨响,火星在黑暗里炸开。
趁对方闪避的瞬间,她撞开侧门,冲进回廊。
冷风扑面而来,像刀子刮在脸上。
“追!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为首的黑衣人厉声下令,那声音阴冷熟悉——
是薛远的人!
她一路狂奔。
心跳如擂鼓,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。
薛远动手了!
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粮道,他要的是她这个人质!
柴房的门虚掩着。
姜雪宁闪身进去,反手闩上门栓,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息。
黑暗中,她摸索到角落,迅速掀开地窖木板——
这是她早先命人挖的暗道,直通城西废弃马场。
连燕临都不知道。
她纵身跳了下去。
黑暗,潮湿,霉味混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姜雪宁蜷缩在角落,屏住呼吸。
头顶上,脚步声来来回回,刀尖刮过木板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。
“搜!每寸地都给我翻过来!”
脚步声在头顶逡巡。
她听见木板被掀开的声音,听见柴火被踢散的响动。
心跳快得要炸开,她死死捂住嘴,不敢发出一丝声响。
【系统警告:追踪者接近,隐蔽度降至30%】
就在此时——
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喊杀声!
“有敌袭!西门!西门被攻破了!”
黑衣人首领的声音陡然一变:
“怎么回事?不是说通州空虚吗?”
“不清楚!好像……好像有一支青衣队伍从城内杀出!”
“撤!快撤!”
脚步声迅速远去。
姜雪宁松了口气,身子却仍紧绷着。
她等着,数着自己的心跳。
一、二、三……数到一百,确定上头再无声响,这才小心推开木板。
可就在她探出头的瞬间——
一只冰冷的手从黑暗中伸出,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!
那手带着铁甲特有的硬冷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。
另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,往背后一拧——
“咔嚓。”
脱臼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。
“燕夫人,得罪了。”
是陌生的声音。
一股刺鼻的气味涌入鼻腔——
是迷药!
她拼命挣扎,指甲抠进那只手的皮肉里,可视线还是迅速模糊。
最后映入眼帘的,是黑衣人袖口上那道暗金色的纹绣。
薛远府中死士的标记。
然后,黑暗彻底吞没了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