丑时三刻。
落鹰坡大营的灯火稀疏得像垂死之人的眼睛。
连日鏖战,精兵都被薛远抽调去守城,留在这里的多是老弱残兵和伤卒。
巡逻的士兵抱着长枪,倚着栅栏打盹,靴子踩在冻土上的声音都带着拖沓的疲惫。
营寨西南角的哨塔上,值夜的老兵王老三打了个长长的哈欠。
他今年四十六,在薛远军中混了二十年,还是个什长。
年轻时那股子拼劲儿早被岁月磨平了,如今只盼着安安稳稳混到退役,领点饷银回家种地。
他眯着眼,望向远处京城方向那片烧红的天——又打起来了。
真不知道这些大人物折腾个什么劲儿。
正胡思乱想着,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坡下那片枯树林子,好像……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?
王老三揉了揉眼睛,定睛看去。
黑黢黢的,什么也没有。
“看花眼了……”
他嘟囔着,又打了个哈欠。
可就在他视线移开的瞬间——
“咻——!”
破空之声尖锐响起!
一支弩箭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咽喉!
王老三连哼都没哼一声,身子一软,从三丈高的哨塔上直直栽了下去,
“噗通”摔在冻硬的地面上。
几乎同时,营寨另外三处哨塔上的哨兵,也悄无声息地软倒。
【暗哨清除完毕。】
系统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报菜名,
【西南、东南两处巡逻队正于粮草营附近交接,间隙十五息。】
燕临伏在马背上,玄甲与夜色融为一体。
他右手缓缓拔出腰间长刀,刀身在黑暗中泛起一抹幽冷的寒光。
左腿的疼痛此刻彻底被压制,取而代之的是血液奔流的滚烫。
“左路,烧粮草。”
“右路,冲马厩。”
“中路,随我——”
他声音低沉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碾出来:
“直取中军帐。”
话音未落,他已如离弦之箭,第一个冲出枯林!
身后,三百玄甲骑兵分作三股,如同三条黑色的毒蛇,悄无声息地扑向各自的目标。
马蹄包了厚布,踏在冻土上只有沉闷的“咚咚”声,混在远处城下的喊杀声里,几不可闻。
“敌袭——!!!”
终于,有士兵发现了不对劲,凄厉的警报声划破夜空。
但太晚了。
左路骑兵已冲进粮草营,火把扔上堆成小山的草料,
“轰”地一声,冲天大火瞬间燃起!火光映亮了一张张惊恐的脸。
右路骑兵撞破马厩栅栏,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冲出,在营地里横冲直撞,踩翻帐篷,撞倒火盆,火星四溅。
而中路——
燕临一马当先,长刀横扫!
“噗嗤!”
迎上来的两名守卫连人带甲被拦腰斩断!
温热的血泼了他一身,玄甲上顿时染上暗红。
他眼睛都没眨一下,刀锋一转,又劈开第三人的头颅。
“拦住他!拦住那个穿黑甲的!”
有军官嘶声大喊,十几个士兵慌忙结阵,长矛如林,试图挡住去路。
燕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他猛地一夹马腹,战马人立而起,前蹄狠狠踹在最前方两名士兵胸口!
骨裂声清晰可闻!
趁着阵型一乱的瞬间,他俯身,长刀贴着马腹横扫而出!
“铛!铛!铛!”
三杆长矛被齐根削断!
刀锋去势不减,划开三名士兵的腹部,肠肚混着鲜血流了一地。
惨叫声、怒吼声、兵器碰撞声、火焰燃烧的噼啪声……
瞬间将落鹰坡大营变成了人间炼狱。
燕临就像一柄烧红的刀,狠狠插进薛远军的心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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