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接一枪,左腿就传来一阵钻心刺痛,脚下的血泥被踩出一个个深坑。
他被迫不断后退,玄甲上又添数道刮痕,有一枪甚至擦过他脖颈,留下一道血线。
“世子!”
玄影急得眼睛充血。
燕临的确在退。
但他的眼神,始终冷静得像寒潭深水。
他在观察。
观察平南王枪势的节奏,观察他呼吸的间隙,观察他每一次发力时肩颈肌肉的细微变化……
五招。
十招。
二十招!
萧定国越打越狂,枪势越来越急,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叫:
“死!给本王死——!”
就在他第二十三枪全力直刺、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——
燕临眼中寒光暴射!
他不再格挡,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!
左腿胫骨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咯咯”声,剧痛让他眼前一黑,
但他咬碎牙根,硬生生撑住!
同时,他身体以左腿为轴,猛地向右旋转半圈!
长枪擦着他左肋刺过,枪尖划开甲叶,带出一溜血珠!
但燕临也终于,第一次,贴近了平南王身前三尺之内!
这个距离,长枪已无法施展!
平南王瞳孔骤缩,急忙抽枪回防。
但晚了。
燕临右手长刀如毒蛇吐信,自下而上,斜撩而起!
刀光如月,凄冷肃杀!
“噗嗤——!”
刀锋精准地劈进萧定国右肩甲胄连接处的缝隙,深深嵌入锁骨!
“呃啊——!!!”
平南王发出一声凄厉惨叫,右臂瞬间无力垂下,长枪“哐当”落地!
燕临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,刀身一转,横向猛拉!
“咔嚓!”
锁骨断裂的脆响令人牙酸!
鲜血如喷泉般从伤口狂涌而出!
平南王痛得浑身抽搐,左手胡乱抓向腰间佩刀。
但燕临的刀更快。
他抽刀,旋身,刀锋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——
“噗!”
一颗双目圆睁、满脸难以置信的头颅,冲天而起!
鲜血从断颈处喷出三尺高,将燕临半边玄甲彻底染红。
无头尸身摇晃两下,轰然从马背上栽倒,重重砸在血泥之中。
谷道中,瞬间死寂。
所有还在厮杀的人,无论是平南王军还是燕临麾下,全都僵住了。
他们呆呆地看着那颗滚落在地、沾满泥污的头颅,看着那张曾经威震岭南、如今却凝固着惊骇与不甘的脸。
平南王……
死了。
被燕临,阵斩。
“王……王爷……”
一名平南王亲卫喃喃出声,随即发出野兽般的哀嚎:
“王爷——!!!”
这一声,如同点燃了火药桶。
残余的平南王军彻底崩溃了。
主帅阵亡,前后无路,两侧绝壁。
最后一点战意瞬间瓦解,士兵们丢下兵器,跪地求饶,或像无头苍蝇般乱撞,然后被箭矢射成刺猬。
屠杀,变成了清剿。
燕临拄着长刀,站在原地,大口喘息。
左腿的疼痛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来,眼前阵阵发黑。
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从肋下伤口不断渗出,浸透内衫。
但他没倒。
他弯腰,用刀尖挑起地上那颗头颅,抓在手中。
然后,他转过身,看向谷道深处。
那里,薛远的中军大营,火光依旧冲天。
“玄影。”
“末……末将在!”
青锋声音发颤,不知是激动还是后怕。
“传令全军。”
燕临声音沙哑,却字字清晰,响彻鹰愁涧:
“平南王逆贼,已伏诛。”
他顿了顿,举起手中头颅,鲜血顺着他手臂流淌:
“下一站——”
“京城。”
话音落下,谷道中,还活着的燕家军、燕家旧部、玄甲骑兵,全都举起染血的兵器,发出震天的怒吼:
“杀——!!!”
“杀进京城——!!!”
声浪如雷,在山谷中反复激荡,冲破夜色,直上云霄。
而燕临立于血海尸山之中,手中头颅滴血,玄甲浴血,眼神如寒冰,亦如烈火。
血债,已讨回一半。
还剩一个。
薛远。
你等着。
我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