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偏不在乎!”萧珩的眼眸通红,仿若困兽,“这天下于我而言,皆不及你!只要你在我身边,哪怕是毁了这江山,我亦在所不惜!”
苏锦的怒火瞬间被点燃。她望着眼前这个被执念蒙蔽的帝王,前世他为她痴迷若狂,今生他步步为营,却依旧是那副为情癫狂的模样。积压在心底的失望与愤懑,如火山喷发,再难抑制——“啪!”清脆的耳光在御书房内炸响。苏锦的手悬在半空,指节微微颤抖,萧珩捂着面庞,满是震惊与伤痛。
“萧珩,你醒醒!”苏锦的声音带着战栗,饱含怒意与绝望,“你乃大启之主,怎能为儿女私情而至此!这江山是先辈抛头颅、洒热血换来的,苏家满门,陆乘之父,皆为这社稷捐躯,你怎可因我而弃之如敝屣?!”
萧珩木然捂脸,良久无言。书房内死寂如夜,唯闻窗外狂风呼啸,似在为这场僵局悲鸣。
许久,他才缓缓放下手,脸上留下鲜明的掌印,眼中偏执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疲惫与伤痛:“阿姐,你当真如此不愿留在我身边?”
苏锦望着他,心底涌起丝丝愧疚。她知晓,他的偏执源于前世的遗憾,今生的依恋。可她不能妥协,一旦妥协,她便不再是那个守护江山的长公主,而将成为他的软肋,被朝臣诟病的靶子。
“萧珩……”苏锦的声线柔和几分,“我会留于京城,续护你,护这江山。但我决不会成为你的皇后,至死皆然。你身为帝王,当有帝王之仪,莫要再令我失望。”
言罢,她决然转身,离去时,在门口一顿,淡声撂下:“即刻压下流言,焚毁联名奏折。莫再让我闻‘摄政皇后’之言。”
门扉轻阖,萧珩孤身立于书房。他走到案前,望着奏折,抚过脸上的掌印,受伤渐转狠厉——他不会就此罢休。阿姐是他的,终将为他所独占。即便她现下不肯,他亦有办法,让她心甘情愿留下。
他抓起奏折,狠狠掷于地上,又一脚踹翻案几。莲子羹四溅,瓷碗碎裂,恰似他此刻的心。
苏锦踏出宫门,登上马车,望着窗外街景疾驰后退,满心疲惫。她紧攥陆乘所赠玉佩,暖玉温热,她却遍体生寒——萧珩的偏执,流言的反噬,还有远在江南的陆乘,仿若一张巨网,将她牢牢束缚,令她窒息。
“公主,您可安好?”挽月望见她苍白的面容,满是忧心。
“我无妨。”苏锦闭目倚靠车壁,“只是觉着,前路漫漫,难于登天。”
她怎会知晓,此刻的江南,陆乘正伫立码头,手持一封来自京城的书信。信中仅提及流言、联名奏折,以及苏锦怒闯御书房之事,却绝口不提她那记耳光。
陆乘紧攥信纸,指节泛白,信笺被揉皱。他忆起苏锦金殿之上以凤袍拭剑的温柔,忆起凤台之上她咳血时紧抓衣袖的脆弱,心似被重锤击中,剧痛难忍。
“世子,是否即刻返京?”身侧的陆忠小心翼翼询问。
陆乘深吸一口气,将信揉作一团,投入江中。江水裹着纸团,顷刻间吞没。他昂首望向京城方向,眼底闪过决绝:“即刻返京!”
他不能容忍苏锦孤军奋战。若萧珩欲强逼她为后,他便横加阻拦;若朝臣欲压她于身下,他便拼死相护。纵然她心无旁属,他亦要守护她,守护她倾尽全力扞卫的江山。
江南的春风拂面,带着湿润的水汽,陆乘却觉浑身充满力量。他翻身上马,冲身后随从高呼:“返京!”
马蹄声急,溅起一路水花,向着京城疾驰而去。
而与此同时,萧珩正立于御书房窗前,遥望着长公主府的方向,眼底闪过阴鸷——他绝不会放手。阿姐只能属于他,而这场因“逼婚”而起的风波,又将三人推向未知的命运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