漠北的沙暴说来就来,狂风卷着碎石如饿狼扑食,天地间瞬间被昏黄笼罩,能见度不足三尺。呼啸的风势掀得人站立不稳,沙砾打在脸上像针扎般疼,连呼吸都带着沙尘的粗粝感,稍不留意就会呛得剧烈咳嗽。
陆乘拖着中毒的身躯,领着残余三名队员在流沙中艰难跋涉。左肩的毒箭伤口早已崩裂,黑血浸透了层层包扎的布条,顺着胳膊往下淌,在沙地上留下蜿蜒的暗红痕迹。每走一步,都像有无数根毒针在骨缝里钻动、啃噬,麻木感从指尖爬上手臂,握刀的手不住颤抖,弯刀刃口的寒光在视线里变得模糊扭曲。他咬碎牙,舌尖尝到铁锈般的腥甜,却死死攥着怀里的连理枝玉佩——玉佩被体温焐得温热,像苏锦的手在牵着他,撑着他没倒下。
老矿工跟在最后,佝偻的身躯在狂风中摇摇欲坠,浑浊的眼睛里却透着焚尽一切的决绝。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东西,边角处露出半截泛黄的图纸,正是他藏了多年的玄铁铸兵核心图谱。这是他用半生自由换来的秘密,也是能扳倒赵晏的关键。
“将军,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了!”王五声音嘶哑,被风沙呛得连连咳嗽,话都说不连贯。身后的黑袍人骑兵如附骨之疽,马蹄声在沙暴中沉闷地传来,夹杂着“抓活的!别让他们跑了”的粗嘎嘶吼,穿透力极强。
陆乘咬着牙回头,只见昏黄的沙幕中,十几名黑袍人骑着骆驼疾驰而来,玄铁弯刀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光,刀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。他知道,以他们现在的状态,根本撑不了多久,老矿工怀里的图谱绝不能落入赵晏手中。
“老丈,您带着图谱先走,我们断后!”陆乘挥刀斩断迎面飞来的碎石,语气急促却坚定,“秘道出口就在前面,找到秦风将军,就能保住图谱!”
老矿工却摇了摇头,布满皱纹的脸在沙暴中显得格外沧桑。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,里面竟是数十块玄铁炸药——这是他当年偷偷打造的,本想留着哪天与矿场同归于尽。“将军,我老了,跑不动了。”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带着漠北独有的粗粝口音,“这图谱你们用得上,快去找秦风将军!赵晏害我妻儿、毁我家国,今日老子替先帝诛了你这卖国贼!”
话音未落,他猛地将布包塞给王五,转身朝着追兵的方向冲去。狂风掀起他破旧的衣衫,露出后背纵横交错的伤疤,那是多年来被矿场监工鞭打的痕迹,也是他仇恨的印记。
“老丈!”陆乘眼眶瞬间红透,血丝爬满眼白,伸手去抓老矿工的衣角,却被呼啸的风沙抽得睁不开眼——沙砾打在脸上像针扎,视线里只剩老矿工佝偻的背影被昏黄沙幕吞噬。
老矿工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炽热的光芒,他颤抖着点燃导火索,导火索“滋滋”作响,火星在沙暴中微弱却刺眼。他朝着黑袍人嘶吼着冲去,声音里满是无尽的恨意:“赵晏逆贼!我跟你同归于尽!”
“轰隆——!”
玄铁炸药轰然引爆!巨响像惊雷炸在戈壁,地脉都跟着嗡嗡震颤,滚烫的气浪裹挟着碎石、黄沙冲天而起,形成一道近十丈高的沙墙。冲在最前的三名黑袍人连人带骆驼被掀飞,肢体残骸混着焦黑的玄铁碎片砸落,血腥味瞬间被风沙卷散。后续的追兵被沙墙阻拦,马蹄陷入松动的流沙,一时无法前进,只能在沙墙后气急败坏地嘶吼。
老矿工最后的嘶吼还在耳边回荡,那具佝偻的身躯与炸药同归于尽的画面,像烧红的烙铁烫在陆乘心口。他攥紧拳头,指甲嵌进掌心,血腥味在舌尖蔓延——这是第7个为护大启而死在他面前的人,这份仇,他必须亲手报。
“走!”陆乘强忍悲痛,转身领着队员钻进沙暴深处。毒素顺着血管疯狂蔓延,左肩伤口的剧痛越来越烈,他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,嘴唇青紫得吓人,呼吸也变得微弱急促,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肺腑生疼。
“将军,您撑住!”赵六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,声音哽咽,“秦风将军的援军应该就在附近了,您不能倒下!苏大人还在长安等您,您答应过她要平安回去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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