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摄政王府被一股无形的紧张氛围笼罩。 萧绝刚包扎好的伤口还透着隐隐痛楚,皇帝的急召如同一声惊雷,打破了短暂的平静。沈清颜的心也随之一沉,深夜召见,绝非吉兆。
“你在此等候,不要离开。”萧绝起身,迅速更换被血污的衣袍,语气不容置疑。他面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眼神已恢复锐利,仿佛受伤的猛兽,反而更具危险性。
沈清颜点头,知道此刻自己跟去只会添乱。她看着他挺拔却隐约透出疲惫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,心中五味杂陈。今晚的生死相护,让她对这位盟友有了更深的认识,也让她更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所处的境地是何等凶险。
书房内只剩下她一人,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药味。她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,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攫住了她。皇宫深处,此刻正在上演着什么?
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。 沈清颜毫无睡意,索性在萧绝的书房里踱步。他的书房与他的人一样,简洁、冷硬、高效,除了必要的家具和堆积如山的公文卷宗,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。唯一显得有些突兀的,是书架一角放着的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。
她并非有意窥探,但目光扫过时,却发现那盒子并未锁紧,里面似乎是一卷有些年头的画轴,边缘微微泛黄。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,她轻轻打开盒子,展开了那幅画。
画上是一位身着宫装的女子,眉眼温婉,气质高华,与萧绝有五六分相似,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。这应该就是已故的元后,萧绝的生母。 沈清颜前世对这位早逝的元后知之甚少,只隐约听说她是在萧绝年幼时郁郁而终。
她正仔细端详,画轴中却轻轻飘落一张对折的泛黄信笺。她拾起,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,心跳骤然漏了一拍!信笺上的字迹清秀却无力,带着弥留之际的挣扎,只有寥寥数语:
“……吾儿,母后去后,慎防膳食香料……尤忌‘梦甜香’与‘血燕’同用……恐伤神智……吾愧对于你……”
“梦甜香”与“血燕”同用,伤神智?! 这分明是隐晦地指出有人利用药物相克之理,长期损害元后的健康!这哪里是郁郁而终,这分明是……慢性毒杀!
沈清颜拿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。她终于明白,为何萧绝性格如此冷硬,对皇室中人充满戒备,为何他权势滔天却似乎并无篡位之心,却又不得不深陷朝堂争斗——他母亲的死,是他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疤,也是推动他必须掌握权力自保和查明真相的原动力!
他们之间,竟有着如此相似的伤痛! 都是至亲被人以阴毒手段所害!
就在这时,书房外传来脚步声。 沈清颜迅速将信笺放回原处,卷好画轴,放回木盒,刚做完这一切,书房门被推开,萧绝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走了进来。
萧绝的脸色比离开时更加阴沉,周身弥漫着几乎化为实质的冷怒。
“王爷,宫中情况如何?”沈清颜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关切地问道。
萧绝走到书案后坐下,手指用力按着眉心,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:“有人向陛下密报,本王与北狄勾结,意图不轨。所谓的证据,便是今夜废窑之事,被扭曲成本王与北狄交易军械,被‘忠心’的飞鹰卫撞破,本王杀人灭口!”
倒打一耙!贼喊捉贼! 沈清颜倒吸一口凉气。三皇子一党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,手段如此狠辣!不仅提前设伏,事后还能立刻在皇帝面前反咬一口!
“陛下信了?”
“半信半疑。”萧绝冷笑,“陛下虽近年愈发多疑,但还不至于昏聩至此。只是,飞鹰卫‘拼死’带回去的‘证据’(显然是伪造的),以及几位‘刚正不阿’的御史联名弹劾,让陛下不得不召本王入宫问询。”
他看向沈清颜,眼神锐利:“好在,我们并非全无准备。你之前提供的关于梨花别院和张谦的线索,本王已掌握部分实证。今夜之事,本王也已令手下擒获了两名活口,正在加紧审讯。只是,对方准备充分,要彻底扳倒他们,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,尤其是……能直接指向萧元启的证据!”
沈清颜深吸一口气,知道关键时刻到了。她走到书案前,目光坚定地看着萧绝:“王爷,或许……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向入手。”
“哦?”
“王爷可曾怀疑过,元后娘娘当年的病情……或许并非偶然?”沈清颜缓缓开口,仔细观察着萧绝的反应。
萧绝的身体猛地一震,霍然抬头,目光如两道利箭射向她,带着震惊、审视,以及一丝被触及逆鳞的暴戾:“你说什么?!”
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,压力陡增!